第40章 消愁
宋铭醒来时,已到了黄昏。
这一觉睡得很悠长,而且做了个梦,只不过是噩梦。
梦里面李保平七窍流血,抱着自己的大腿哀嚎着:
“宋铭…”
“你为什么要杀我?老爷子的喉咙好疼啊,为什么…”
…
被噩梦惊醒时,宋铭身上直冒冷汗。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李保平上一刻还想着取自己性命,下一刻就甘愿死在自己手中?面对曾经对自己有恩的李保平,陆展却不管不顾,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宋铭决不相信陆展没有那个能力救下李保平,可他为什么不救?不是认识几十年的挚友吗?
一件一件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浑身是伤的宋铭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可一觉醒来,哪怕身上的伤势没那么疼了,却依旧想不通原因。
宋铭推开木门,一眼便瞟见了门外的躺椅上躺了个壮实汉子。
“醒了?”
“嗯。”
汉子正是季风,见着好友带着伤势闷闷不乐,他先是回去松完了剩下的灵田,又跑到宋铭屋外头等着。
见着好友情绪低落,季风也不追问,只是起身坐在木阶上,将躺椅让给宋铭。
宋铭也不客气,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轻轻地晃了起来。
春风和煦,吹到身上很舒服,心头的惆怅仿佛也被吹散了一分。
脖颈间突然传来一股凉意,宋铭下意识一道后肘砸去。
“嘶…”
“你揍我干什么?”
季风腹部肚吃了一肘,蹲在地上,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反观宋铭,一脸疑惑的看着季风。
“这是俺从老家带的红花油,看你这青一块紫一块的,想着给你抹一点,上来就给我一下子。”
“对不住了。”
宋铭言语上是有些歉意的,可嘴角还是上扬着。
季风也不生气,拿起装着红花油的小瓶,继续抹在宋铭脖子上。
“剩下脸上和身上的,自个抹。”
将宋铭脖子上的抹完后,季风将小瓶扔到宋铭怀中。
红花油气味芳香,又有些刺鼻,宋铭倒在手上,在身上揉搓着。
“季风。”
“做什么?”
季风还在抚摸着被肘击的腹部,没好气的回道。
“你觉着李老头是什么的人?”
季风双臂撑着木板,坐在台阶上,几乎没有迟疑道:
“李爷?他当然是个大好人。”
季风声音敦厚朴实,透着实诚。
“不像某个外门长老弟子,有人好心给他上药,回头赏他一肘子。”
季风罕见的翻了一个白眼。
“头一年进药园的时候,俺啥都不懂,第一年的收成都不够宗门收去的。”
“李爷当时帮着垫了十几块灵石补上的,要不然俺早就被撵回家种田了。”
“那十几块灵石第二年俺要还给他,他还死活不收,都不记得这事了,老头子不要这个灵石那俺也没办法。”
“不过后来每次买酒回来,俺都顺带给他带一两坛,陪他喝一顿…”
想起往事,季风嘴角也浮现一丝笑容。
瞧见汉子喋喋不休,带着笑意的面庞,宋铭却难以开口,不知从何说起。
“李爷…”
季风还在说着,被宋铭打断。
“李爷咋了?是宗门要提前发灵种了吗,这才二月初,今年这么早就…”
“李爷死了。”
季风的话再次被打断,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宋铭不会拿这种事情乱开玩笑,又强装冷静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铭一五一十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过他听,从与李伯恩结仇开始,说到清晨自己一拳打死了李保平。
季风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多,最终忍不住开口。
“李爷不是陆长老是挚友吗?为什么会同意你们二人死斗?陆长老为什么不出手救他…”
季风显然受到不小的打击,心里有诸多疑惑,在这药园当中,救属李爷和宋铭与他关系最深,自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两人沉默良久。
季风抬眼道。
“宋铭,这不怪你。”
“或许李爷只是不想陆长老难堪,一个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个是自己弟子,再加上丧孙之痛才让老爷子想不开。”
季风显然有些悲伤,但还是第一时间安慰起了好友。
不过他的认知并不全面,他根本不知道李保平和陆展的关系,几乎是陌生人的程度,但宋铭也不想过多解释。
“咕…”
死战一场,又一觉睡到黄昏,宋铭今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哈哈…”
还在惆怅着的季风,突然就转变了面容。
“走吧,晚上去俺那儿吃,临走前俺娘塞了好多腊货。”
…
宋铭储物袋中也有不少腊肠、腊肉,都是陈淑娴亲手做的。
季风炒了盘小青菜,陪着腊肉、腊肠和花生米喝起了酒。
“老季,当初为什么想修仙?”
“这个…”
“俺没想那么多,当时家里头穷,想着出来能养活自己,要是能多挣点银子还能补贴家里面,最好还能取个媳妇儿回家。”
季风看上去像个二十八九的汉子,可实际年龄也就比宋铭大三四岁,二十出头,提到娶媳妇还有些腼腆起来。
“你小子还害羞上来,该不会还没牵过姑娘小手吧?”
宋铭心血来潮,打趣道。
“没…没有。”
季风眨巴眼睛,仰头灌了一口酒。
“那你又为啥子修仙?”
“我?”
宋铭喝了不少,腮帮子微微泛红。
“其实真没想那么多,最开始想着赶走那帮土匪,不让他们在祸害村子,欺负我爹娘。”
“后来就是想变强一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是不会嫌自己更有钱,也不会嫌自己更厉害的。”
宋铭捏着几粒裹着酥皮花生扔到嘴里,这花生是山脚小镇上买的,外面裹着面糊炸出来的,还粘着一些辣椒粉,很是下酒。
”说得在理,俺也要变强,我要成为筑基长老!”
季风单手抓着酒坛坛口,小声地喊着。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宋铭提着酒坛,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踏在酒桌上,吼道:
“老子要结金丹!”
“老子要活五百年!”
少年的愁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坛酒几碟菜,就冲散了愁绪。
有时候人喝酒或许并不是因为它好喝,只是它能将心思发散开来,心里头就不会只惦记着遭心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