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 往前去，莫回首（崔嘉×学堂先生）

我是崔嘉，自幼养在宫里，原本以为要老死宫中，没想到能重见天日。

跟在暻哥身边，看着他高兴我也高兴。我以为，他会是我的良人。

却不曾想，崔家倒了，出了宫，我才遇到良人。

我喜欢暻哥吗？大抵年少时，是喜欢的看见他，我便满心欢喜。

可是，我也心疼她。

皇后对我和萧家女不算苛刻，甚至有些宽容。只是，暻哥背负着天下，他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他日日苦读，不敢放松一日。我和萧言也一日复一日，不思其烦学着这宫里的规矩。因为，从入宫起，我们便知道，日后我们要留在他身边。

姑母只知，我喜欢暻哥。却不知，我一点都不想做皇帝的妃子。我想做暻哥的妻子，与他白头偕老，可我不想做皇后。

我同情姑母，盼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孩子。却不能留在身边，还得养着情敌的儿子。

我想，我大抵是没有姑母那样的容量。我喜欢暻哥，可我不想为了他委屈自己。

所以崔家倒了，我竟有些庆幸，因为我做不了他的妻子了。就不用那般大度，可我知道，我有自己的骄傲，我不愿意做妾。

所以，暻哥提出送我出宫时间，我毫不犹豫做了选择。

可毕竟这么多年，我还是舍不得他。

那日，他来送我。差一点，我就后悔了，可看看宫里的天，我忽然没了勇气。

最后，只是开口问了他，会娶什么样的人做皇后。

可我忘记了，他没得选。谢家的姑娘，听说知书达理，我想，暻哥的妻子或许是要这样的。

于是，我头也不回走了。

出宫后，暻哥，不，是陛下早为我安排好了。

只是，我不想。最终我还是没去，独自去找了父亲母亲还有兄长阿姊。

他们没有责骂我，反而很高兴。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日子说不上好，但一家人在一起，便知足了。

阿兄如今在一个学堂当先生，他说，我若是愿意，可以去做个女先生。琴棋书画我也精通，可以教些东西。

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的，便答应。

没想到，我遇到了我的良人。

他叫纪忻，出身不高，却因家里世代读书，却也办了学堂。如今，这宜林书院便是他家开的。

我奇怪，他这边才学，为何不参加经学考试。他摇摇头，不说话，我也不好多问。

后来，兄长告诉我，他其实参加过。可惜，那年的榜首是沈延。因着先帝去世，那次考试，入朝为官的便只有他一人。

新帝登基，不好安排其他人，便让其次年再考。

他却懒得再考，便接手起家里的书院。

我笑笑，也好。

久而久之，我与他一日日相处，便有了情意。

原以为瞒得很好，不料却早被兄长发现。兄长与他成了挚友，他若娶了我，兄长应该不会反对。

就这样，在我来了学堂两年后。我与他成婚了。

成婚次年，我便生了一个儿子。模样像极了他，我心里暗自窃喜。

婆母对我很好，他家里也不复杂，有一个阿姊已嫁人，一个妹妹还待字闺中。

不出数年，也该出嫁了。

没想到，我此生得已圆满。

…………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见到了陛下。

只是，我已老了。都快忘了，年少时我还喜欢过别人。

陛下看起来不高兴，或许，不是不高兴，是没有生机。

我这才想起，陛下如今不是九五至尊了。

皇后死后，第五年，陛下开始大封后宫。

尤其是慧妃，深得帝心。

后宫无所出，唯慧妃生一子。后立为太子，得陛下亲自教养。

如今，那孩子是，西齐的掌权人。

听闻，慧妃前些年温柔贤惠，生下太子后，许是恃宠而骄，比当年的萧贵妃更加跋扈飞扬。

陛下却未不喜，依旧宠着她。

大臣纷纷进言，当年皇后在时，后宫如何安稳，慧妃的封号冲撞皇后便罢了。

如今，这做派，实在不该。

赵承听得头疼，一言不发。隔日，将进言大臣的女儿全召进宫。

此后，无人敢劝。

贵妃萧言悠闲自在，喝着茶不禁笑出声。陛下，还真是虚伪。

慧妃，那双眼像极了皇后。不说话的样子，倒有几分似皇后。

但，近日的做派，只怕是不甘心为人替身。

可她从始至终，不都是替身吗？

连封号都是因为皇后，因为皇后叫云慧，所以慧妃是慧妃。

因为像皇后，所以陛下允许她生下孩子，却不允许慧妃扶养。

那孩子，也是阿缙的替身。

细细道来，母子二人都是可怜人。

可慧妃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拥有的一切，是为什么？

后来，是沈延入宫，才平息了一切。

沈延位居丞相，对陛下却一直直言不讳。

他道，陛下何必惺惺作态，她都走了许多年了。

陛下只是苦笑，从前觉得为人替身恶心至极，如今看来，有人像她，我不知道有多心慌。

沈延摇头，陛下莫执着了。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也是从沈延口中得知，皇后谢云慧，小字令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他该有气量，沈延为了她，一生未娶。而他，妻妾成群……

难怪，她不喜欢他。

陛下与我讲了许多话，我笑着。

其实，陛下那样的人，竟爱上了别人。

他看着我儿孙满堂，说不出的羡慕。

我只道，年时不过绮梦，须臾之间，便过去了。

我当年喜欢陛下，但我不后悔。

我不喜欢四方的天，我想，皇后也如是。

陛下也该看看，这外面一望无际的天。

陛下，往前走，别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