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戕灵案(3)
“可不就是现了胎光嘛!到底是灵中龙凤,好生明亮啊!”瘦阿姆不禁抚了抚胸口,只觉得那吓散的三魂七魄已还回大半,她赶紧又继续看向水里找寻,“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还差一个呢……”
“还差一个……还差一个……”胖阿姆也喃喃念着,转身拾起外衣罩在灵壳上擦拭了起来,“菩萨也算是开眼了……好歹……保住了一个……阿弥陀佛……”
过了一会儿,又听得瘦阿姆兴奋地喊了起来:“起来了,起来了,那个也浮起来了!”
胖阿姆闻言忙将手里的胎灵擦干放入锦匣之中,只见那另一枚胎灵果真也随着翻滚的涌流浮了上来。
瘦阿姆连忙打捞,激动之余险些栽进水里。
胖阿姆又接过瘦阿姆捞起的那枚,仔细翻转查看了一番,未见异样,遂也擦净安置,如此操弄完毕后再转身冲着那石峰观音跪拜道:“谢谢观音菩萨!老奴刚才嘴贱胡诌,您大神不记小奴过!大慈大悲!阿弥陀佛!也谢谢玉皇大帝,谢谢王母娘娘,谢谢嫦娥仙子……谢谢诸位大神大仙保佑我族灵儿失而复得,有惊无险……”
瘦阿姆附声道:“是啊!也保下我俩贱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再也不敢懈怠了……”
胖阿姆听到这话忙厉声提醒道:“我俩一路谨慎行舟,奋力赶路,何曾有过懈怠?”
瘦阿姆忙连连点头,却又注意到先捞起的那枚胎灵顶壳殷红一片,忙不安地问:“这红绛怎么都花了?你可查仔细了?胎灵没什么问题吧?”
“泡过水了能不花吗?”胖阿姆盖住了锦匣,又再叮嘱道,“放心吧!我查得可仔细了!这红绛只是花了又不是没了,不打紧的!只是待会儿到了宫里,若有人问起,一定要注意言辞,切不可将方才翻船失灵之事说道出去!”
瘦阿姆连连点头,却又问道:“那该怎么说呢?”
“容我想想……”胖阿姆看着瘦阿姆身上那仍在滴水的兜布思虑了片刻,只道,“谁都知道这条水路凶险,遇到些风浪也不足为奇吧?这样,到时候随机应变,兴许没人问呢,总之别乱说就是了!”
“嗯,行吧!”瘦阿姆应着。
二人如此算是合计好了,整理好衣衫后便赶紧趁着月明星稀速速向三清山划去。
子时差一刻,蝶族的两枚胎灵终于被送抵山中的嗣宫。
嗣宫建于山中杜鹃谷,由各族姆佣中精挑细选的精明能干之人守护,其掌事之人官封育灵司,专司胎灵孵育养化之职。
育灵司见这蝶族送来的两枚胎灵胎光频闪,便指着安享于宫内花房之中蜂蛾蝗蚁等族的胎灵问道:“你们怎么现在才送过来?其他各族午时就到了!”
瘦阿姆忙答:“这一别便要有数月之久,我们夫人舍不得灵儿,硬是留在家中多看了会子才让出门,这才迟缓了些!”
育灵司轻抚着胎灵,又察觉出异样,问道:“这可是红绛?为何都花了?”
瘦阿姆正要再答,胖阿姆忙拉过育灵司往她束腰兜袋里塞了一罐蜜饯,抢应道:“到底是姑姑心细!这的确是红绛,只因今夜风大浪急,行船时溅了些水,就给弄湿花了,不过好在胎灵喜凉不喜热,并无他碍。”
育灵司瞅着眼前这胖瘦二人身上确也透着一股湿气,只道了声辛苦,又再将胎灵细细查看一番,确认无恙后,便吩咐仆人将其安放于花房之中,好生孵养。
虫族历经千百年的修化虽已得精灵之身,然其生育繁衍仍是保留了一些虫类的习性。起初,胎灵只在母体内孕育,孕足四季便以卵形诞出,初诞之时宛如蜜瓜大小,洁白似玉,七日之内便可见胎光,胎光现时,外壳则闪闪发亮,此时若得孵化,壳内灵胚便开始育化元婴,元婴仅需月余即可育成,若人形,壳壁则已变得晶莹通透,能辨壳内元婴阴阳,再胎教一季,元婴破壳而出,如此才算灵童出世。
三清山乃精灵族的圣山。它雄距全岛之心,由玉京、玉虚、玉华三座峻峰组成,犹如三清真人列坐其巅,接近九重上天,承尽仙露精华。
这嗣宫所在的杜鹃谷更是三清山境内汇聚凤脉龙根之地,一年四季,灵气缭绕。最为神奇的是谷中的杜鹃每年五月开花,七八月花一谢又长出新的花蕾,到来年五月再开花,犹如十月怀胎,被精灵族奉为养胎育灵的天选之地。可是能在那里享受天资养育的便只有望族权贵之后,蝶族送孵的胎灵便是灵爵弘熹的两位夫人所生。
那两位夫人一个名唤蓝黛,乃是嫡妻,另一个名唤紫萩,为侧室。
自打诞下胎灵,两位夫人便再也没出过闺门,一则是为了坐月子调养身体,二则是忙着为即将出壳的灵儿绣制新衣。
这一日,二位夫人又在闺中忙活,一个缠丝绕线,一个引针绣弄,配合的甚是默契。
谈笑间,紫萩夫人忽然探问:“姐姐可知昨夜‘对岸’大喜?”
蓝黛夫人一边穿针锁线,一边应道:“想不知道也难啊,报喜的花灯漂满了金沙溪,映的比那九天银河还亮眼呢!”
紫萩夫人道:“又不是封爵加冕,育出女姬对她们来说又不是新鲜事,犯不着回回如此大庆吧!”
“隔岸便只有我族,如此大庆还能是做给谁看呢?”蓝黛夫人拿起绣好的半边花样瞧了瞧,“还是咱们姥君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地便去了万寿园打牌,不然怕是要被这震天响的花鼓吵疯了。”
“咱们姥君是何等精明之人,那边有个什么心思伎俩她老人家自然是了如指掌的!不过……”紫萩夫人放下手中的彩线,缓缓又道,“我还听说,昨儿晚上,青川阁那边连夜送去了贺礼,还是……青娍亲自去的!”
“青娍亲自去的?”蓝黛夫人问道,“她什么时候跟那边走得那么近了?”
紫萩夫人回道:“她不是向来媚外疏亲嘛!而且昨夜去了那边就没回去,说是把酒言欢,彻夜同庆!”
“彻夜同庆?”蓝黛夫人收了针线,喝了口茶,“她在我俩后几天生产,这还没出月子呢,都不顾忌身子了!”
紫萩夫人应着:“按理说咱们各族皆有喜事,虽说礼尚往来,倒也不必赶着上门,就算上门道贺,也不用她亲自跑这一趟!如今连夜赶着去了,便是为了突显重视吧!”
“重视如何?轻视又如何?”蓝黛夫人道,“对岸那边何曾重视过别人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