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什么叫数字泡沫

什么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泡沫？其实，概念很简单，就是价格远远超过价值。而数字泡沫，就是数字资产远远超过其价值。这个概念说起来简单，真的理解起来并不简单，因为它只定义在价值这个概念上，而对价值的认识，各种学派的看法都不相同。

对于虚拟资产，其内容是股票、信用、资本等，其价值离不开对资本的认识。而对资本应该怎么认识呢？

要说清楚泡沫，需要同一个标准，这样才好比较，否则就是一个无法比较的事实。姑且从原来的西方经济学价值出发，在它们以前的虚拟价值体系之中，来看待这个泡沫问题。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对于不同的资产、不同的虚拟资产，估值也是不一样的。这个估值不妨以市盈率来看，不同的资产领域，平均的市盈率差别巨大。不要简单地说有些企业能够大发展等，其实从行业的平均视角看，有些企业早已是成熟期的企业了，其估值市盈率，就比其他传统行业高很多。这二者的货币及其利率依然有差别，即使在不同的国家或地区，也差别巨大，二者的汇率市场是自由的，也因此造成了巨大的落差。

这个落差可以交易，可以交换，不同领域可以用同样的货币，1∶1地交易，交易的时候没有区别。因此，本来不该有差别的地方，却产生了巨大的差别，也就是对数字资产是100倍的市盈率，而对其他资产，哪怕是传统的金融资产、虚拟资产，也有10倍的市盈率，这个差别，其实就是泡沫。泡沫是超过市场平均公允估值的部分，能够带来多少回报，本来是资本的价值所在，但同样的回报，价格却可以有10倍之差，这个差就是泡沫。正常的情况是应当不断地交易，让各个不同资产资本的回报率趋同，如面对股票高估、低估可以多发行股票或者把公司解散分资产，是有股票价格回归机制的；但现在的资产泡沫，使得虚拟资产成为数字资产，已经不具备回归的功能，量大是数字资产的特性之一——它们是不可分的整体！只有成规模、成体系，变成大数据才值钱。所以，实际情况是，数字泡沫在市场当中不是简单自然的均衡。资产价格的膨胀，没有资源和财富增加为背景的膨胀，就是泡沫！这里面有复杂的定价机制问题和金融货币控制问题，这些都是本书重点分析的理论。

在交易体系里面，一样是“泡沫是超过市场公允估值的部分”，在交易体系里面的数字泡沫，其实还有其他部分。虚拟交易、虚拟市场，各种期货期权衍生品的交易，对标的标的应当是实体相关的交易，就如原油期货应当与真实的原油相关，而脱实向虚，已经让二者分离了。现在，虚拟交易更多地成为一个数字。实物的价格虚高可以叫作泡沫，对应的虚拟的高价格也是泡沫，而虚拟脱离实物的虚高，仅仅是数字的，就可以叫作数字泡沫了。以前可以期现套利，让期货价与现货价基本趋同，现在则仅仅是数字，不能套利了。

不能套利趋同以后，进而可以出现实物的负值，原油期货可以-37美元/桶结算，就算往你那儿倒垃圾，再给你垃圾处理费，也不会给这么多钱。因此，这个结算价格就是数字，这个数字与公允估值之间的绝对差值，其实也是数字体系产生的泡沫，而且有人为之埋单了，数字交易要是脱离了实物，正负有差别吗？赚钱要的是差值，有差价才是关键，不合理的差价本身，就应当理解为泡沫。空单是虚拟商品，负值就是空单——这个商品涨到了天价。

现在的数字交易体系，大量脱离实体的差价出现了，是没有实体背景的空中楼阁，这个差价就是数字泡沫。以前，实物只有贵了才是泡沫，贱了伤害生产者。而数字虚拟交易，交易价格低也未必是生产者埋单，就如原油期货的负值结算，生产者是卖出赚钱的一方。而数字的负值和暴跌，空单是虚拟商品，意味着空单涨到天价，出现了泡沫！

空单、看空期权，在虚拟经济下它们不也是商品吗？同样的还有掉期合约、波动率合约等，这些虚拟产品在熊市的时候反而可以是天价，尤其是可以负值结算，实物肯定不可能这样操作，这不就是泡沫吗？在这些商品充斥的虚拟经济、数字经济领域，交易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实体经济，它们的泡沫，必须考虑，而且美国原油期货允许负值结算，已经彻底地让它们的泡沫没有了上限。

数字虚拟交易产生非正常的偏离，其偏离的正负方向，与实物的贵贱是不同的，二者是有差别的。实物是高价卖出赚钱，低价买入后还要等到卖出的时候，但虚拟交易，是高低都可以赚钱的！对于价格，不论高低，只要偏离，就都可以叫作泡沫，叫数字泡沫。操控泡沫的目的，都是要赚取财富的。产生偏离的机理和赚取财富的定价权，是本书的重点。

存在的泡沫，不一定要破裂，泡沫可以交易，可以硬化，可以长期维持。就如同自然界的泡沫一样：啤酒泡沫可以长时间挂杯，岩浆的泡沫可以变成浮石；而金融和数字资产的泡沫，也不一定就要破裂，是可以包含在交易中，通过交易取得利益的，还会不断地泡沫膨胀，不断地创造新的泡沫。

不同的情况下，对待泡沫是有不同立场的。主导舆论的是美国的金融霸权、媒体霸权，对中国等影响美国霸权的国家，他们就把挑战者崛起时的资产重估，将其妖魔化为泡沫，并且一定要戳破。挑战者的泡沫被美国压制和破裂之日，就是挑战失败之时。而美国对自己，则不断地制造泡沫，通过泡沫来换取世界其他经济主体的财富。美国的泡沫游戏是怎么玩的，这也是本书要分析的。

在数字经济领域，泡沫是常态，背后就是流动性MV催生的，货币M因为QE常态化的宽松，更由于流通速度V在数字时代的扩张、流动性的宽松，在费雪方程式MV=PT计算之下，必然带来PT（价格乘以商品数量）的膨胀。PT就是市场规模，数字市场规模的不断膨胀，就是数字泡沫时代的主要特征。

在交易当中，谁都愿意把更多的利润导流到泡沫大（褒义叫作估值高）的地方。同样的利润，当然愿意获得更高的市盈率、更高的资本市场价格，因此，泡沫也可以不断吸引利益，这个吸引也让泡沫越来越大，直到破裂。事物是复杂的，本书就是要揭示其中的规律。

交易普遍存在，而交易的体系、交易的博弈，是有大学问的，这里不光是价值的创造问题，更是价值的分配问题，探讨分配，才有剥削的概念。而西方的经济学，对市场的分配机制却总以“上帝之手”来回避，似乎这个分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但我们发现，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自然的均衡是熵增的过程，是趋同的过程，而实际上却是熵减少、贫富分化的过程，没有政府强力的干预，贫富可能更加分化，而且在数字时代，分化得更大。

这里面很多人是科技的崇拜者，会说不一样的估值是科技带来的，而真实的情况不完全是。正如历史上纺织机的发明，使纺织的效率提高了20倍，结果却是羊毛涨到了天价，发生了“羊吃人”的圈地，牧业的收益居然超过了农业，最后依靠在美洲抢印第安人的土地和剥削黑奴的劳动来完成。你可以说羊毛是资源，但资源石油居然可以变成负值，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西方经济学家讲资源不会总稀缺、涨价，它们有定价体系，那这定价体系再分配世界资源的机制是什么？泡沫参与交易，本身就是一种对财富的掠夺和再分配，为何交易当中不是所有的泡沫都能够挤出，其依据的理论又是什么？这些都是金融交易学要研究的范畴。

所以，泡沫不是创造财富的，是分配财富的，这里有新的剥削机制，也有霸权控制世界的机制，为网络数字霸权带来长期的利益输入。二战之后，原有的直接剥削剩余价值的方法行不通了，资本主义也在进化，新的剥削渔利再分配机制诞生了，这个就是数字世界虚拟经济下的金融交易学，下面我们来分析和揭示其中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