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抉择
第十章抉择
给父亲过了归真七日乜贴的第二天，刘欣语大哥刘欣宗就启程返XA市。他是北州市工业大学内燃机专业毕业后分配XA拖拉机制造厂工作的，并在当地结婚安了家。这次因父亲病危归真请了一个月的假。同日，刘欣语大姐刘欣媛动身返ZJK市。她是北州市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分配ZJK市第二中学工作，已在当地结婚。这次因父亲病重归真请了半月的假。
于是，家里只有刘欣语和母亲费瑛，读初二的弟弟刘欣宜和读初一的妹妹刘欣妍四个人了。
忙完父亲的殡葬，在外人的眼里刘家的生活似乎又诙复了常态。正如陶渊明所言:“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其实刘家人依然沉浸在痛失至爱亲人的悲伤中。刘欣语深切地感觉到:生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父亲刘谐健在的时候，他根本用不着考虑家务事，他一年四季的衣食住行父母亲都安排得妥妥的。他在学习和工作中不论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找父亲都会迎刃而解。学生时期，他只要按时上学，专心学习就好，考试取得好成绩总会得到父母亲的表扬和鼓励。
那年高考落榜他心情沮丧，父亲曾语重心长地跟他聊天，开导他:“欣语，你从小学到中学学习一直很用功，成绩一直很优秀，这次没考上大学，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了，其实爸爸心里一样难受。爸爸知道你比你大哥大姐聪明，学习也比他俩刻苦，如果你考上大学一定比他们俩有出息。他们都上了大学，是因为赶上了好机遇。你没考上，这是你的“台格低勒尔”(命运)。这件事你不要心事过重抠住不放，脑筋要转弯，要看开了。古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你没考上大学，被财政厅录用了，当了干部，有了工作，也挺好。别人考上大学还要学习4、5年，毕业以后才能分配工作。至于学习的事情，不上大学也能自学，对不？后边的路谁也看不见，你应当相信事在人为，一切“尹什阿拉乎”(托靠真主)。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勒兹给”和“乃绥布”(给养和福分)，你要振作起来，按时去财政厅报到，开始新的生活。
当时，听了父亲的开导，刘欣语的心情轻松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脑子敞亮了，开窍了。是啊，怨天尤人于事无补，应当放下包袱开始新的生活。于是他去财政报到了。之后，在政厅举办的“财政学专业班”学习了两年。再后来在财政厅上班了。父母亲怕影响他的工作，家务事仍然像他上学时候那样从来不让他插手。隔一段时间，父亲会很随意地和他聊天，询问他在单位工作的情况。一次，他把自己在省财贸办公室主办的杂志《财贸通讯》上发表得另一篇文章《压缩车间管理费用与降低产品成本》拿给父亲看，父亲会心地笑了，连声夸他“有出息”。接着父亲又说:“记住，上班时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一定要作好本职工作，这是根本。至于学习和写作一定要放在业余时间。”
此后，刘欣语把父亲的提示当作一条纪律，严格遵循。
在上班的时候除了工作和业务绝不干别的。学习和写作都安排在了业余时间和节假日。
父亲归真后，刘欣语常常会忆起好多好多父亲生前的往事……
刘欣语发现自父亲刘谐病重到归真，到后来，母亲费瑛再没有笑过，也很少说话，一个人常常悄悄地抹眼泪，吃饭少了，身体瘦了，腰腿痛的毛病严重了，原先的气管炎病加重了，夜间常常咳醒。
时间过得真快，不经意间，刘欣语在财政厅企业财务处工作已经7年。企业财务处主管着全部省属企业的财务工作，这个处的干部在全厅里出差是最多的。因为省属企业多数都在各个专区。每年年初，企业就报来当年投资新建项目的财务预算，企业财务处负责审核这些项目的预算，所以处里谁负责审核哪一个企业项目的财务预算谁就得出差去那个企业进行实地考察。企业的新建项目获准立项以后，要对项目财务预算的执行情况进行跟踪监督，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出差去企业进行检查。在项目竣工以后还得出差去企业对项目进行验收。另外还得出差参加省内或外省相关的各种经验交流会，现场观摩会企财处的干部每年至少有一半多的时间要出差。
出差，对于那些没有家务负担又喜欢外出的人来说是一种一举多得的好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愉悦和享受，因为既能完成了本职工作任务，又能报销交通费，住宿费，还能领得一份不菲的出差补助，而且吃住交通这些烦琐的事情企业都会给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期间还可以利用工余时间游览当地的名胜古迹和各种景点。
出差，在父亲健在的时候因为没有家务负担，虽然有时候由于出差的地方清真饮食不太方便但是总有解决的办法，所以对于刘欣语来说那个时候出差不是问题。
父亲归真以后，时移事易，出差成了刘欣语的一个大难题。哥哥刘欣宗和姐姐刘欣媛一个在XA市工作一个在ZJK市工作，他俩是有心无力远水解不了近渴给家里帮不上一点忙。
弟弟刘欣宜和妹妹刘欣妍是“老三届”，初中毕业后，先后上山下乡插队去了北州市郊区的农村。
母亲费瑛虽然说年纪只有58岁，但是最近几年腰腿疼和肺病一年比一年严重了，她的日常生活需要有人照顾。而家里只有刘欣语和母亲俩人，家务事完全落在了刘欣语肩上。每次出差，刘欣语就发怵: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个意外，真是不敢想。几年了，他总是在琢磨如果自己能调换一个可以不出差的工作单位，或者家里再有一个人能照料母亲就好了。但是，在财政厅不论在哪一个业务处室工作都免不了去省属各专区出差。假如能调到北州市财政局工作那就不用出差了。还有弟弟和妹妹上山下乡到郊区农村插队已经4、5年了，前年也就是1971年已经开始有知青抽调回城安排工作了。弟弟和妹妹要想抽调回城安排工作，只能通过北州市劳动局招工唯一的渠道解决，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如果自己调到北州市财政局工作，和北州市劳动局是同级业务部门，和劳动局的干部也许会有工作上的往来，对抽调弟弟和妹妹回北州市安排工作或许能帮上忙，他俩也就能分担家务照顾母亲了。
所以自己调到北州市财政局工作是摆脱家务困境的最好办法。
其实，调离财政厅工作这件事在刘欣语心里已经纠结了很长时间了，甚至有时候因为考虑这件事而睡不好觉。
刘欣语是在1964年被财政厅录用为正式国家干部，至1973年在财政厅已经工作(包括2年在财政学专业班学习时间)了9年，他由一名刚出校门的青年学生成长为一名财务专业干部。他把自己人生最美好的9年青春时光留在财政厅，人的一生能有几个9年，这9年的时光里在刘欣语的心里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他很喜欢自己在财政厅的工作，主要是和自己所学的专业对口。
另外，财政厅的领导和群众之间，同事之间都充满了人情味。还有他很欣赏财政厅注重政策研究和认真钻研业务的氛囲。对于刘振义副厅长、人事处长杨怀智和企财处长唐欣这几位领导他从内心敬重，充满感恩的情怀，他们在工作和生活方面给了自已许多有益的指导和帮助。
记得自己刚来企财处工作，第一次办文(行政机关内部对撰写公文的称谓)是对省塑料制品厂新产品开发项目追加资金申请报告的批复。当时，他按照唐欣处长在省塑料厂报告上的批示，去该厂对项目进展和资金缺口情况作了调查和核实，然后撰写了批复。因为当时唐欣处长出差，按照厅里的行文规定处长不在时，直接找分管刘振义副厅长签发批复。他清晰地记得刘振义副厅如何面对面地教导他如何办文的情景。刘副厅长身材魁梧，国字脸，悬胆鼻，宽额头，头发稀疏有点谢顶。穿一身藏兰色涤卡中山服，园口黑布鞋。刘欣语听处里同事说过刘副厅长是一位三八式老革命。刘副厅长面带微笑，让刘欣语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他带上老花镜很认真地看完了刘欣语起草的批复。然后抬起头看着刘欣语说:“小刘同志，你写得批复还行啊，该说得意思都说到了。不过有些地方呢，我跟你商量一下，你对下厂调查和核实项目的过程写得过余详细，应当改得简炼些，对项目资金缺口的原因写得不够清楚，应该把具体原因写明白。
刘副厅长接着说，在机关工作办文是每个干部最基本的业务能力。办文，在文字上一定要简洁明了顺畅，在内容上要把事情讲清楚，把政策依据讲准确，不能让人误读误解了。”刘副厅长的殷切教导深深地感动了刘欣语，6年多了，刘欣语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
让他难以割舍的还有和厅里的许多同事结下的兄弟般的情谊...
刘欣语虽然不想调离财政厅，但是为了照顾好母亲他还是作出了最终的抉择，想办法调到北州市财政局工作。刘欣语认为人生就是在不断的抉择中前行，而抉择取决于个人的追求，结果谁也无法予测，这就看个人的泰克底尔(命运)了。先知穆罕默德说:“天堂在母亲脚下”。孝顺父母关系到一个人灵魂的归宿，一个人不孝顺父母，他信仰伊斯兰教，也不能进天堂。作为儿子刘欣语认定为母亲尽孝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