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航

学校里，烂漫的樱花随风飘舞。

宣传册上，印着市长为新学校的启航写下的寄语。

“一所值得孩子和居民们喜爱的学校建成了。校舍的每一层都设有开放空间，不同年级的孩子可以在这里交流，老师和学生可以在这里尝试不同的教学形式。这所学校的设计非常符合孩子的成长特点。”

然而，这所市长夸赞的学校刚开办没多久，就开始出现问题。

高木老师常以“户外授课”为由，带孩子们离开教室，对教室内的授课却似乎并不关心，也不怎么布置作业。

“高木老师到底采用的是什么教育理念啊？真搞不懂。”

一些关心孩子学业的家长纷纷表达出不满。于是在5月初，待黄金周假期[1]结束后，学校临时组织了家长会，角田副校长也参加了会议。

我对高木老师同样没什么好印象。

那是黄金周放假前，他来家访时的事。

“圣子同学，还没来事儿吗？”

他一坐在沙发上便脱口问道。更冒失的话还在后面，他提到另一位女学生的名字，说：“该凸的地方凸，该收的地方收，身材根本不像个小学生。”

即便如此，在临时家长会上，我也只是默默地听大家的意见。会议结束后，我甚至跟高木老师打招呼道：“老师也不容易啊。”我心里的想法仍然是让圣子平平稳稳地度过校园生活，不在新学校多惹纷争。

然而，时间到了6月下旬的某个星期五。梅雨暂歇一段时间，太阳开始露脸，那天女儿们带着泳衣去了学校。

圣子和千春回家后，千春先开了口。

“今天姐姐在学校被高木老师打了。”

“怎么了？”

“游泳课的时候，高木老师打了两次我的头。”圣子低着头小声说。

“你犯什么错了吗？”

“没有啊！”

学校的老师会无缘无故打学生吗？

“老师说什么了？”

“他说‘你这脑袋有点笨吧’。”

“老师怎么打你的？”

“这样。”

圣子张开手掌打了自己的头。

“妈妈！姐姐太可怜了！”

千春开始替姐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当时的具体情况。她说自己是在体育馆里透过玻璃看到泳池旁发生的一切的。圣子把身体转向一边，故意不看我们，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看来，要从圣子口中了解情况还是有些困难。

等孩子们都睡后，我和刚出差回来的孩子爸爸商量：

“孩子会不会在学校被体罚了？”

“是啊……要不去看看到底怎么上课的吧。”

星期一上午，我们穿过校门，向位于校舍右侧的牵牛花班走去。按孩子爸爸的考虑，我们特意没有提前打招呼。

按照课程表，此时上的应该是语文课。

教室两侧是透明的玻璃窗，在走廊上可以看见高木老师、助教由香里老师、圣子和另外四个同学。一眼望去，大家似乎都围在风琴旁玩耍。

“早上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孩子爸爸打开门走进教室，只见高木老师急忙拿起教科书。

“啊，早上好。我们正准备开始上课呢。”

老师马上让孩子们坐回座位，开始朗读诗歌。

我因为之后还有兼职工作，就先离开了。孩子爸爸留在学校，等下课后与高木老师谈谈。

其实这时，高木老师教的几个高年级女生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出现问题，有人不肯来上课，有人转去了普通班。圣子几乎处于和高木老师一对一的状态。但我和孩子爸爸曾担心过，如果追问得太紧，老师可能会变本加厉地对待圣子。

想到这一点，孩子爸爸故意没提打人的事，而是比较委婉地传达了我们的态度。

“特殊教育的老师告诉我们，在家里也不要大声斥责圣子，更不要打她。”

“我明白了。”

高木老师如此回答道。

吃晚饭前，我在圣子耳边悄悄告诉她：

“妈妈已经跟老师说过，不要再打圣子了。”

圣子只是点了点头。

四天后，回到家的圣子便控诉道，“高木捏了我的胸”。

注释

[1]在日本，黄金周一般指4月底至5月初节假日较为集中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