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同步

无论是雷蒙德还是欧米伽都没有想到，他们严正以待、万分戒备的“鬼”，此刻正被莫乔像打弹珠一样在房间内被撞得飞来飞去。

空气墙并不是随机发动攻击，而是另有目的！

不出几个回合，404立马想明白了这一点。

不管对自己发动攻击的是什么东西，都正把它往一个方向驱赶。

但它想不通，不希望自己回到宿主身上，却又要让它回到同一个房间，404不明白看不见的空气墙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在它也不需要明白，只需要和收容所对着干就可以。

光点刚沿着莫乔希望的路径被撞出去，他立马跟了上去，没想到404在空中旋转翻滚的光点突然一顿，接着急速向下坠落，躲过了他的下一轮撞击。

莫乔没想到404这么快就学聪明了。

吁——。

全神贯注地等待这一刻，404终于摆脱了被当成台球打来打去的命运，它用不存在的嘴巴长出一口气。

虽然404看不见，但它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空气墙，或者说，入侵者的存在，相较于先前，已经弱上了几分。

莫乔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游灵抽取的每一缕污染数量本就不高，短暂访问的时间就快到了，但他还没能将404驱赶进他想要的那个位置。

一旦自己脱离访问，404一定会加快对原来宿主的夺舍。

更糟糕的是，如果莫乔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任凭他说什么，都阻止不了神经毒气的释放了。

“听着，我不是来杀你的！”

莫乔冲光点喊道，但404无动于衷，它听不见莫乔的话。

他又试了几次，向后退试图以身体将404撞向预定的路线。

404学聪明了，知道只要自己拖延时间，入侵者迟早会被挤出这个位面。

光点快速地在房间内随机飞动，让莫乔难以判断接下来它的前进方向。

不存在的眼睛紧随着快速乱飞的光点转动，冷汗将会顺着肉体的额头滑下。

不行，莫乔放弃了。

两者无法沟通，即使他能够撞到404，也无法担保它会乖乖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只有尝试另一种办法了。

视线飘向拱形房间中拄着鸢尾花拐杖的银发老人。

雷蒙德·蒙利一手抚摸着手中的鸢尾花雕饰，一手整理着散乱的衣领，他还在试图劝说A-13让上面的人放弃毒气袭击。

不知道是不是莫乔的错觉，站在雷蒙德的角度，本该是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但他一上一下翘动的八字胡却隐约带着一种惬意。

他从雷蒙德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松散的焦急。

仿佛雷蒙德知道最后所有的事都将迎刃而解，但此刻不得不演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似的。

一丝猜疑划过莫乔的脑海。

雷蒙德是不是早就知道404事件将如何收场？知道他们两人的死期不在今天？

这老头儿身上的疑团太多了。

如果他真会预知未来，那他也应该预知到了等会莫乔将对他做的事。

老狐狸，对不住了。

他们都说你是大都会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传奇，应该比其他人要强上一点吧，所以，选上你也是实在没办法。

这么想着，莫乔咬咬牙，一头扎入了雷蒙德的心脏之中。

同步不应该从心脏开始，而是应该循序渐进，先从宿主的脚慢慢同步，才能在最后取得与宿主生前百分之百相同的神经协调反应。

但莫乔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进入雷蒙德心脏所在的图层位置，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

穿过墙壁之类的障碍物，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但进入其他人的身体之中，虽然不在同一个位面图层上，但是淡淡的温热却紧紧地从各个方位包裹住他。

正在讲话的雷蒙德忽然感到心头一滞，胸膛闷闷的，眨眨眼，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仿佛是他的错觉。

喘口气，手指轻轻在手杖上敲击，他说：“我们来谈条件吧，我有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流下，沾湿了他的八字胡，银色胡须被粘稠的液体黏在一起。

疑惑地用手指摸了摸鼻子，食指指尖瞬间被喷涌而出的鼻血染红。

老人向后趔趄了几步，赶忙用手杖撑住。

雷蒙德往后一动，本来停留在他心脏位置的莫乔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赶忙也紧跟着往后飞了一小段距离，保持与雷蒙德心脏的同步。

又是那股闷闷的感觉。

觉得胸闷气短的雷蒙德用力地扯开刚刚理好的衣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鸢尾花手杖之上，胸膛剧烈的起伏，艰难地吸入空气。

再坚持一会儿，老狐狸。

莫乔向雷蒙德心脏更靠近的地方，缩了缩。

一来就与心脏同步，会给宿主带来巨大的负担，但现在莫乔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越是靠近雷蒙德的心脏，包裹在四周的温热暖意就变得越发粘稠，让莫乔的每一次移动都举步维艰。

再一会儿，莫乔向心脏正中央缓缓移动，马上就好。

在房间内四处乱窜的光点速度慢了下来，光芒忽明忽暗，仿佛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往深处更靠近，粘稠的包裹感渐渐变成了坚硬的阻挡。

难怪404的同步是从下半身开始的，就算它想一来就操纵宿主的心脏，也不见得那么容易。

“唔.......呃啊！”

终于，莫乔用力地挤进了缝隙，来到了雷蒙德心脏最中央深处的同步位置。

雷蒙德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深红色的血液洒落在地，和干涸凝固的血泊融为一体。

心脏处传来一阵绞痛，如果自己不是个无神论者，雷蒙德几乎快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年轻时，死在自己手上的鬼魂们开始提前向他索命了。

绞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没得及喘口气，意识没有任何征兆地变成漆黑一片。

短暂掌控了雷蒙德的身体，莫乔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否则马上就会被那粘稠坚硬的包裹感给挤出去。

监控画面上，开膛手教父雷蒙德·蒙利低垂着头，原本打理精致的银发乱糟糟地垂下，他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眼睛。

老人沧桑却有力的声音，在半拱形房间内回响：

“想要获得自由，就必须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