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A-13
莫乔抓起脚上的断手，扔回给A-13。
“谢谢了。”
他微微点头。
A-13没有回应，无言地用另一只手抓住断肢。
黑色的缝线从肩膀断裂的伤口处疯狂快速地长出来，爬向断肢。
一眨眼的功夫，它的手又接了回去，液态金属缓缓地流动，瞬间恢复如初。
莫乔这边的危机暂时解决了，但雷蒙德还没有。
他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野兽的肚子也正鼓得越来越大。
“喂！”
莫乔跳到A-13身边，瞅着它身体各处的扬声器与喇叭，狐疑了几秒，不知道这玩意儿的耳朵长在哪里。
算了，不管了。
他用极快的语速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闻言，喇叭头无言地上下点了点。
莫乔没想到它竟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他的计划，还以为需要花费一些工夫说服它。
他冲雷蒙德大叫一声：
“坚持住，老狐狸！”
七窍流血的雷蒙德擦去快要流到胡子上的鲜血，不忘挤出一个颇有风度的微笑：
“暂时......咳咳，死不了，咳咳。”
死不了就好。
莫乔轻推了A-13一把，示意它开始行动。
为了分散野兽的注意力，莫乔紧握着鸢尾花手杖，跳开几步，从另一个方向与A-13一同发起攻击。
不出他的所料，几十根鲜红色的触手从野兽鼓起的腹部中伸出。
每伸出一根触手，野兽高高鼓起的肚子也就小上一分。
触手在空中挥舞颤动，再加上野兽诡异折叠的身体，让它看上去像是从上个世纪低成本Cult片走出来的异形怪物。
莫乔挥舞着手杖，接连斩断几根触手。
掉落在地的断肢蠕动着意欲爬回野兽的身体。
心生厌恶，莫乔一脚踩在其中一截蠕虫一般的触手上。
“啪唧”一声，触手被踩成一滩血肉。
即使变成了如此模样，血浆与肉块仍然缓缓地向着野兽所在的方向流动。
“A-13！”
莫乔大吼一声。
管理员不管不顾地冲向血肉怪物，数十根触手缠上它的手臂、小腿、腰部与胸膛。
它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即使身体已被触手团团围住，也没有停下向野兽靠拢的脚步。
血肉触手张裂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几排牙齿，疯狂地撕咬啃噬着A-13的身体。
说不上谁更诡异，不死的血肉怪物，和用死人的身体做成的喇叭头生物，越来越像魔幻猎奇的Cult片了。
触手从A-13的身上咬下了一块块灰白色的肉。
A-13身体表面的流动金属并没有想保护伤口的意思，反而纷纷流至别处，露出里面缝合的黏白色液体与肉来，仍由触手撕咬。
莫乔看得清楚，被咬下的白肉被吞进了触手的身体里。
条形触手的表面上鼓起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快速顺着触手移动至野兽高高鼓起吸收血肉的肚腹之中。
“啪！”
他斩下一条意欲从脚下偷袭的触手，一边留意着A-13那边的情况。
又有数条触手缠上了A-13的双腿，它被甩至空中，进退不得。
它的身上东一个洞西一个窟窿，本就难看的畸形形体被咬得更加残缺，生锈的扬声器与喇叭被触手吐了一地。
A-13看上去就像是个人体雕塑的半成品，手臂残缺不已，一条腿被一条粗壮的触手自膝盖的喇叭处猛地扯下，黏白液体如雨点般落在地上。
“够了！”
莫乔大喝一声。
再这么下去，A-13要被啃成空架子了。
吃掉这么肉，应该差不多了。
他跃至空中，斩断那几条将A-13缠绕最紧的触手，情急之下，随手抓住其中一个喇叭头，将他扯离触手的包围圈。
手中传来的金属滑腻触感让莫乔衣服下的手臂汗毛直立，他直犯恶心。
但是大敌当前，总不能因为友军长相恶心就放手让它遭殃吧？
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莫乔松开身体残缺的A-13，暗地里缩回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触手们啃下的肉块已悉数被送进了野兽的身体里，那高高鼓起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又膨胀了几分。
莫乔想象着待会儿这玩意爆炸的情形，如果肚子里面的东西沾到身上，洗多少次澡可都洗不掉身上的味道，这身体不能要了。
当然，只留下难闻的味道是最理想的情况。
他强烈怀疑被肚子里面装着的不明物体袭击，造成的后果远远不止未来几周丧失择偶权这么简单。
“准备，（噪音），完成。”
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从A-13的喇叭里传来。
莫乔疾步跑到雷蒙德的身边，正想脱下外衣盖在两人的头上，就见雷蒙德夺下手杖，按了按什么开关，然后听见“噗”的一声，刀刃回缩，手杖底端竟然开出一把大伞来。
他一怔，不知道是该感叹这家伙的手杖怎么这么好使，还是讶异雷蒙德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举起大伞朝向野兽的方向，做好万全准备的雷蒙德冲A-13竖起了大拇指，说：
“回收吧！”
野兽，或者说野兽的尸体隆起的肚子像沸腾的开水般“咕噜咕噜”冒起大大小小的脓泡。
血肉怪物意识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A-13身上的死肉已被它全数吸进了肚腹之中。
如果从外面无法靠近，那就从内部撕裂你。
这就是莫乔的计划。
血肉怪物的触手拼命地想要从身体内挖出A-13的死肉，但管理员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两声人耳听不到的尖锐爆破声波响起。
被一同吸入气球内部的黏白液体，此刻化为一把把锐利的尖锥，与大大小小的死肉一同，如暗器般从内部扎穿了膨胀的气球。
“呀呀呀啊——！”
野兽发青的嘴唇忽然张得老大，一直张到下巴脱臼，发出凄厉的非人惨叫。
“噗呲！”
气球爆炸开来，难闻刺鼻的腥臭味瞬间在整个房间中弥漫开来。
似下了一场血雨，黏糊的肉酱与血浆滴滴答答地散落在地板上、墙壁上，高高溅起，甚至就连天花板也未能幸免。
雷蒙德的大伞出现得正是时候，躲在伞下的两人幸运地躲过一劫。
否则莫乔还真不知道，如果自己可以成功拿到贝西摩斯原型机见到妹妹，该怎么给她解释自己一身的血腥味。
A-13则是用看不见的声波频率形成的屏障，将溅出的物体挡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雷蒙德，”莫乔压低声音道，“那家伙的体内也有污染吗？”
“谁？”雷蒙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明白莫乔指的是A-13。
先前自己被失控的污染纠缠卷入五识深海的时候，看到了黏稠的黑暗中出现一道缝隙，感受到另一股陌生的污染的介入，顺着那股污染的来源而去，才脱离了污染纠缠的漩涡。
后来他才发现是A-13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
雷蒙德快速地说：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管理员的体内有改造过的巨兽因子，目的应该是用污染来黏合死人的血肉，但我不能确定。”
莫乔的黑如浓墨的瞳孔中闪过灵动的光。
见状，雷蒙德迟疑道：“你该不会是想......？”
“嗯。”
莫乔毫不犹豫地回答。
和早已死去的血肉怪物战斗根本毫无胜算，他的身体早就出现了一丝疲惫和酸楚，断掉的骨头隐隐作痛。
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几分钟，也许更少。
“疯狂的想法，但我并不反对，你也许会需要这个。”
雷蒙德转动手杖的某处花纹雕刻，又一个暗格在杖身出现。
看得莫乔一愣一愣的，这老家伙是哆啦A梦不成？
他取出暗格中一个装有一枚红色药丸的小盒子，放到莫乔手里。
“吃下它，能短暂放大你对周围污染的感知和吸收能力。”
雷蒙德怎么会有这个？
再一瞥那暗格里的另一个物体，莫乔更感到几分惊奇。
但他一贯的原则是：先干架，后BB。
于是莫乔不再多问，打开小盒子，将红色药丸放入嘴中。
血肉怪物再生不死的能力或许无解，莫乔也想不到如何让已经死掉的生物再死一次。
但对那怪物来说，有一个坏消息。
这个房间里会动的死人，可不止它一个。
看了一眼血肉快速恢复的A-13，莫乔“喀哒”一声咬破药丸。
马上就会有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