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审判
“可以进入船舱了。”
身穿皇家侍卫服的男人目不斜视地在船舱门口宣告道。
福尔摩斯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维特和崔斯特，心里涌起淡淡的焦虑，他深吸一口气，跟着瞬间变得安静的人群缓步走入船舱。
外表朴素破旧的船舱里面却是异常奢华，覆盖着红毯的地板干燥而坚实，摞成塔状的点心餐盘置放在船舱内部的五个圆桌上，十几份烤鸡和乳猪没有给餐桌留下一点空隙，左右两边的长餐车上各有一座香槟塔，在上下浮动的船舱里稳固地立在原地。靠近船头的位置摆放着几十张折叠木椅，每张椅子上都铺着细密的绒毛坐垫，整间船舱没有一处裸露出金银制品的光辉，却无处不能嗅到来自昂贵金属的特有的沉凝味道。
福尔摩斯和奥莉安娜坐在了座位角落，见华生在前座坐下，福尔摩斯立即抓着椅背矮身说道：
“维特不见了。”
“他们是最先进入船舱的。”他低声说道，“这个船舱有一共有三个出口，一个通向刚才的甲板，另外两个通向驾驶舱和底下的货舱，如果维特一直没出现，我会找机会进驾驶舱和货舱看一眼。”
“可惜伊德不在，不然这种场面他应该很如鱼得水。”奥莉安娜轻声说道，见有人进入座位，即刻停止了话语。
“大家都知道，在正餐之前，我们一般会吃点前菜。”忽然，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伴随着皮鞋踩踏的声音，崔斯特从座位中间的走道走了出来。面色凝重的维特跟在崔斯特身后，他目不斜视，没有看向福尔摩斯，走到了圆桌前方。
“让我想想，这次的前菜是什么……”崔斯特露出思考的神色，随即指向座上的白衣工人，“你，出来吧。”
“我？”先前和福尔摩斯对过话的白衣工人面露兴奋之色，还以为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要降临了，他放下手中的帽子，满脸红光地跑到了崔斯特身边，转回身来，向着座上的众人咧开了笑脸。然而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是，座上的其他人竟纷纷投来怜悯的眼神，他忽然心下一惊，张大嘴便想吼叫出声。
砰！
崔斯特手中的左轮冒出淡淡的白烟，他拿出手巾擦了擦溅到衣服上的血液，冷漠地说道：
“此人妄图攀附跨国富商，想走捷径追求阶级跨越，是我们所有工人的叛徒，必须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福尔摩斯看着白衣工人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和逐渐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一时间竟感觉垫了棉花的干涩口腔泛起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好！”
“杀得好！”
鼓掌声叫好声整齐地响起，一瞬间船舱内便已经沸反盈天，压过泰晤士河浪潮的嘈杂声中，白衣工人的口中挤出些许气泡，他生命最后的挣扎声在翻腾的血液中消散了痕迹。
华生瞪大了双眼，险些惊叫出声，被喧闹声震慑住的感官瑟瑟发抖着，忽然间，福尔摩斯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一股平和的力量涌入他的心里。华生舒了一口气，随后又捏紧了拳头。
“下一个，是谁呢？”崔斯特站在血泊之中，伸出手指指向人群，被指尖掠过的人无不恐惧颤抖起来，良久，在一片死寂中，崔斯特收回了手，笑着说道，“看来这次大家都很幸运，可以顺利地进入大会了。”
众人欢呼起来，下一秒，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离开位置，冲向摆满餐食的圆桌，白衣工人的躯体被无数双沾满泥土的鞋靴给踩踏成碎泥，崔斯特迎着冲来的人群朝驾驶舱走去，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道路，像陷入疯狂了一般抢食着桌上的餐食。
崔斯特瞥了一眼对死亡和美食都无动于衷的福尔摩斯等人，冷笑着离开了。
见崔斯特离开，维特立即从人群中挤出来，坐到了福尔摩斯身边，低声说道：
“崔斯特好像疯了！”
“他本来就有够疯的。”福尔摩斯想起之前和崔斯特相遇的经过，忍不住说道。
“不，您听我说。”维特连忙摇头，“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虽然经常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很追求对生命和艺术的表达，他满是污泥的外表下是有一个崇高的灵魂的！”
维特不自觉地捏紧双手，“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竟然对我说他要重组这个世界的秩序？天呐，多么空洞的说辞，我问他他究竟想做什么，您猜他的答案是什么？”
“是什么？”福尔摩斯皱起眉头问道。
“他说要肃清所有背叛阶级的同胞，因为在一场审判过后，这个世界会只留下工人阶级，届时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维特不可置信地扯动着面部的肌肉，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绝对是疯了，绝对。”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同样面色沉重的奥莉安娜，问道：“这里已经发生命案了，我们要现在就开始制止他们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暴行吗？”
奥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福尔摩斯，随后摘下了头发上的宽大边夹。
“恐怕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她低声说道，“奥莉安娜·德罗斯于1865年在剑桥实验室自制的合金发夹！”
只见那发夹微微颤动起来，随即张了张开口便停止了动作。
“信使无法接近。”奥莉安娜说道，“说明有一个强大的灵界生物正在向此处的灵界投影，信使若是强行降临，很有可能迷失在无法探测的时空当中。”
“灵界投影？”福尔摩斯吃惊地问道，“是像先前遇见的诡秘生物于现实行走时留下的灵界痕迹吗？”
“不，比那夸张得多。”奥莉安娜解释道，“我们一般将您遇见过的拜亚基之类的可以力敌的小型生物称作诡秘，它们即使是在现实行走，在灵界留下的痕迹也是微乎其微。但那些无法想象的力量的拥有者，我们称作邪神，祂们即使在无垠时空中旅行，也会在灵界的各处留下或深或浅的形状，这些形状便是祂们的投影。”
奥莉安娜话音刚落，失色的灵界便在所有人面前展开帷幕，一张无法看清全貌的深渊巨口出现在他们眼前，将所有人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