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刀下留人
关中正月的风吹在刘义真那撒了水的光腚上,就像是数万根钢针在扎屁股。
寒风中自己被冻得瑟瑟发抖,也顾不得是疼还是冷,刘义真焦急的对着自己亲卫说道:“来人,把我用披风捆起来绑在马背上,如若耽搁了事情,我拿你们是问”
左右见这位纨绔子弟这些天确实有些变了性子,还以为这又是这位爷想出的新玩意,也不敢耽搁,便用绳索和披风将刘义真捆了个严严实实,又将他绑在一名身材魁梧的亲卫身后。
幸好12岁的刘义真也就70斤不到,所以这位亲卫几乎是用背的方式,硬生生的驮着他,众人也不敢停留,骑着马直奔傅弘之的中军大营。
而此刻的傅弘之中军大帐之中,却弥漫着肃杀之气,除了胡夏大军进犯这一早已知晓的事情外,更重要的是沈田子多次遣密使前来商议除去王镇恶一事。
傅弘之这个征战沙场十余载的老将,第一次如此纠结,王镇恶虽说桀骜不驯,但确实立有大功,关中民心不稳,这时候杀了他,无疑是自断臂膀;可王镇恶功高震主,素来和我江东诸将不和,又有传言自立,此时不除之,万一犯上作乱,拥兵自立,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纠结之中,下人通报:“将军!王镇恶将军到了,正在帐外等您!”
“哦?”傅弘之眼神犀利,仿佛是狠下了决心:“快请王将军入帐议事!”
下人刚去没多久,一美髯长须,面如重枣,身长八尺的壮汉,掀开门帘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此人微微向傅弘之行了个礼,说道:“傅将军,沈田子请我来共商退敌良策,王某没来晚吧!”
来人正是王镇恶。
傅弘之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敬光老弟还没到,还请镇恶兄稍坐片刻。”
敬光正是沈田子的字。
王镇恶也不谦让,一撩衣袍,坐在了上首处,身后几人立侍左右,便不再说话。
也是,王镇恶本身就与傅弘之、沈田子等人不合,久经沙场的战将,更不可能说些家长里短,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场面些许尴尬。
可没过多久,帐外传令兵喊道:“沈田子将军到!”
傅弘之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了一下,便恢复神情,冲王镇恶拱手道:“镇恶兄稍坐,我去迎一下敬光!”
“仲度兄,这是您的大营,您请自便。”王镇恶也向傅弘之拱了拱手道。
虽说王镇恶脸上没表现出来,可心里早就骂开了,好啊,你小子,老子来的时候,你让下人通禀,这江东老友来了就出门相迎,这南方人气量是真的小!
傅弘之急忙走出帐外,只见两队刀斧手已然埋伏在大帐之外,一个身着战甲,皮肤黝黑,八字山羊胡的中年将领正在井然有序的安排着,此人便是沈田子。
见傅弘之出来相迎,便快步走到跟前,焦急的询问道:“王獠是一人前来还是带了护卫前来!”
“敬光老弟,我依旧觉得此刻剪除此人,于我不利啊!大战在前,战前斩将,多为不祥!”临门一脚,傅弘之有些犹豫了,“再说此人带了四五个护卫,各个身高八尺,孔武有力,如若无法一击得中,我等亦有危险!”
“大丈夫行事,怎么能如此婆妈!您也是统兵多年的将军,王獠飞扬跋扈,贪财好权,今统领关中的是太尉的二公子,年少无知,不经人事,怎能镇得住这样的骄兵悍将,此刻不除,后患无穷啊!”沈田子义愤填膺道。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说罢,傅弘之摇了摇头,感叹道:“同室操戈,何其悲哉!”
沈田子没给傅弘之继续感叹的机会,说道:“你我现在就入内,以有重要军事机密相商为由,屏退左右,待他的护卫退出大帐,你命令一队人马将其控制,我的刀斧手立马入帐,斩杀王獠!”
傅弘之点了点头,跟着沈田子走进帐中。
沈田子一见王镇恶,立马堆笑道:“王将军!下官路上耽搁了,来迟了,还请见谅!”
王镇恶见沈田子如此客气,一时间也有些发懵,心说这次来也想解释下之前为何没出兵相救,没想到沈田子却没放在心上,也罢,估计是自己多虑了。
王镇恶站起身来,抱拳道:“沈将军,言重了,我俩各领一军,并不统属,哪有下官之称,都是同朝为臣,和衷共济而已!”
“哈哈哈,王将军果然快言快语,沈某自愧不如。”沈田子继续打哈哈道,但随即话锋一转,神情严峻道:“胡虏犯边,关中人心不稳,赫连勃勃老儿统兵数万南下,这目标是直指长安,傅将军虽在池阳打了几个胜仗,可奈何贼兵众多,今日请王将军前来,主要是共商破敌良策。”
王镇恶正襟危坐道:“当初太尉急匆匆率军南归,关中只留万余精兵,虽说我招募了一批氐羌骑兵,可奈何实力相差悬殊,我以为应固守坚城,上书朝廷,调派沈林子、檀道济将军前来增援,方为良策。”
沈田子默不作声,假装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王将军所言甚是,可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前些日,我与胡夏军交手,获得一些消息。”还未说完,沈田子眼神落在王镇恶身后的护卫身上,又看看王镇恶,那意思是有些话,得屏退下人我才好说。
王镇恶挥了挥手,左右侍卫一看便知,识趣的退出了大帐。
“还请沈将军见谅,请直言相告,到底是何紧要军情!”
沈田子缓缓站起身来,转了过去,王镇恶看着沈田子一举一动十分疑惑,只见沈田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慢悠悠的说道:“王将军!你私通胡夏,密谋夺取关中自立,你可知罪!”
王镇恶脑袋一懵,这是何故?“沈田子!你怎能含血喷人?我对晋朝、对太尉那是忠心耿耿!”
“哼。”沈田子冷哼一声,将信件扔在地上,“你与赫连老儿的密信早就被我截获,你还想狡辩?”说着向傅弘之拍了拍手:“左右刀斧手何在!”
话音刚落,一群手执钢刀的刀斧手窜进大帐,沈田子也不准备再听王镇恶说啥,只是对刀斧手说道:“奉令,诛杀乱臣贼子!”
说罢,刀斧手便冲向王镇恶,准备将其斩杀。
王镇恶眼睛一闭,感叹道:“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就当钢刀落下,人头落地之时,一匹骏马竟直奔中军大帐,马蹄直接踢翻了刀斧手。
来人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捂着渗血的屁股,怒吼道:“我乃雍州刺史!我看谁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