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菜地之争

好在易汉飞知道孙子喜欢糖酥粑粑，每到过节的时候，尽可能做几个让他尝尝鲜，加之米饭中的糖分，保住了基本需要，总算没让孙子的脑髓出问题。

过了几分钟，易凌霄垂着头回到了家里。

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只有一碗漂着点油星的水煮白菜和一小碟盐腌豆角，杂粮米饭倒是热气腾腾的。

爷孙两个这时候都不敢面对，一个惭愧不能给孙子提供一个优良的生存环境，一个恨自己不给爷爷争气。

这是孙子的小秘密，老人也不说破，只是交待，“春上蛇多，去后山多注意点。”

易凌霄脸上一红，暗下决心，胀死拉倒，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了。

他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点腌豆角，起身坐到了门槛上，大口吃了起来，眼角却瞟向桌子。

见爷爷最终还是夹了点白菜，不禁舒心一笑。

自十岁以来，易凌霄已经能为爷爷考虑了，有点油水的菜常常成为爷孙吵嘴的导火索，老人怜惜孙子，孙子敬爱老人，只想对方多吃点。

几次争吵后，双方才妥协下来。老人若是不动筷子，易凌霄真的会把菜倒掉的。

吃完饭后，易汉飞对孙子说道：“我要去山里了，你把碗筷收拾好后，再把学过的东西梳理一下。“

临出门时，又特别交代：“别忘了关火，我教的军体拳也别忘记操练。”

“醒得的。”懂事后的易凌霄知道老人不爱多言，这婆婆碎嘴让他心里一暖，他清清爽爽回答了一句。

几天后，爷爷从山里回来了，这次进山，倒是打了不少猎物。

为了能买个好价钱，爷孙两个赶紧救治那些受伤的猎物。

野兽不能说话，只能痛叫着反对易凌霄的瞎治。好在都是外伤，手术就在摸索中慢慢提高了。

忙完救治，就到了煮饭的时间。

易凌霄知道物力艰难，家里还指望着这点东西换钱。

与往常一样，自动过滤了这些荤菜。

没有大棚技术的当年，春末夏初，不独田里，菜地也是青黄不及。

去年夏、秋两季出产，谌家除了收藏一部分腌菜，其他都卖了。这是他们家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打猎毕竟是个辅助，不是次次都能有收获的。

老人看看米缸，渐渐露底，就是腌菜，也不多了。见孙子没动猎物，有心提醒一下，又叹息地将不能救治的猎物放回了原处，吃一餐的东西，能换来几天的伙食。

新菜出世还要两个月，爷孙两个又要过一阵盐水打汤的日子。

“爷爷，我家菜地尽是沙砾，再辛苦收获也不多，为什么不让我到山里去开块地，那里土地肥得很呢。”

”别乱说，山外是不准私人种菜的。咱们大队不是处在山洼里面，不能耕种水稻，本来也是不准种菜的，那是县里明文规定的。“易汉飞否定了孙子的提议。

易凌霄还要争取，”县里的人一年也难得下来一趟，他们怎么会注意到。“

易汉飞知道，整个大队，除了自己的孙子，谁家的孩子十岁就下菜地，只要阻止了他去山里，就可以断了他的念头。他严肃说道：“山里有野猪，大队上严禁小孩上山，你可别乱来。”

易凌霄笑了笑：“这不是胡说嘛，一大队都是猎人，哪家小孩不是天天在山里玩，怕什么野猪。”

老人见孙子不以为意，实说道：”不要打这个主意，别人可以，我们家独独不行，大队长知道了，就有了刁难的理由了。

易凌霄口里答应，心里已想好了对付的办法。

一个半月后，五公山腰，易凌霄弓着背，一点一点将菜地里的杂草拔出。山里向阳的一面，就这块地平整且隐蔽。

随着柔风的轻抚，他直起身来，看着绿油油的辣椒，一股喜悦从心底溢出。

辣椒加几粒豆豉，除了糖酥粑粑，那个香味，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突然，一阵哇啦声打破了山里的宁静，“好哇，霄矮子，你敢私种大队上的山地，胆子不小呀。”

大虎说完，气势汹汹冲进菜地，就是一顿乱踩。随即弯下腰，把辣椒树连根拔起。

眼见得辛苦种下的菜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易凌霄一股怒气直冲脑海。

这么隐蔽的事，大虎怎么就知道了？

他可不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个狗日的窥视之中。

易凌霄不敢硬抗，只是轻叱了一句，“大虎，你要干什么？”

大虎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干什么，我要把它全部拔光。”

“一块荒地，种点菜怎么了，碍着谁的事了。”

“荒地也是大队上的，你敢损公肥私，我要到大队上去告你。”

大虎一边说，一边将辣椒做一捆拢起，抱着它就要下山。

易凌霄气得浑身发抖，这块菜地倾注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有了点收获。

他愤怒地扑向大虎，想要把辣椒夺回来，两人撕扯到一块。

大虎奋力一拳，打中了易凌霄的脑袋，震得他手一麻。

易凌霄虽然比大虎矮一点，可他并不惧怕大虎。

一个又煮饭、又种菜的人，比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力气不知大了多少。

只是想起大队上人对自家的态度，事情闹大，谁会主持公道。

易凌霄捏紧的拳头又放了开来。

忍着头上的疼痛，他俯下身子，死死抱住大虎的后背。

大虎转过身来，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易凌霄就是不撒手。

正好一拳砸中了他的鼻子，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