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手术刀
“呜.呜...，爷爷，他们怎么不让我跟着玩？我很听话的，嗯......。”
易凌霄一身泥土，哭哭滴滴回到家中。
“霄霄别哭，把话说清楚，这几天不是玩得好好的吗？”
“我把最后的那颗糖给了大虎哥，那颗糖我藏了几天，自己都舍不得吃。今天又找我要，我没有。”
听着孙子哀怜的话语，易汉飞肝肠寸断。可自己这样的身份，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他含糊安慰道：“咱不稀罕跟他们玩，等你上学了，就有人和你玩了。”
易凌霄一边抹脸上的泪水，一边急急忙忙说道：“那我现在就去上学好不好？”
“上学要到七岁才行，你还小，学校不会同意的。”
易凌霄一擤鼻涕，“我什么时候才到七岁？”
“快了，快了，等墙上的挂历换了四回，你就可以上学了。”
易凌霄搬起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趔趔趄趄放到墙下，奈何年纪太小，爬了两次才爬上了椅子。
易汉飞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过来的时候，易凌霄已经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一翻挂历，前面几页还能正常数数，上了十之后的数字，竟不知怎么办。
看到孙子委屈的模样，易汉飞比他还伤心。
从喧嚣的都市回到老家，老人不愿跟人多打交道。
群体不善推理，却又急于行动，结果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至于雪中送炭，你莫想瞎了心，那是携泰山超北海的稀奇事。能够顺水推舟，就算人性闪现。
保持礼貌的有距离的交往，是他多年生活得出的教训。
只是孙子这样的年纪，人世间的道理跟他说得清吗。
小孩心性，也许明天就转移了兴趣也说不定。
易汉飞自我安慰着。
易汉飞可以遗世独立，易凌霄不行呀。
第二天，易凌霄站在墙角，偷偷看着那些用厌弃目光瞪着他的孩子们玩。
易汉飞心里一紧，小孩天性，好玩是本分，这不心心惦记着吗，怎么引开他的注意力呢？
跟他讲自己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外面的小孩子就在做这样的游戏，不是火上浇油吗。
讲职场上的经历，孩子哪有兴趣听，也听不懂。
家里又没有玩具能吸引他的注意。
散落在房子里的农具，厨房里的炊具，那不是孩子能玩的东西。
有心将手术刀给他玩，一则孩子太小，锋利的东西他把握不了。
二则那个主刀医生的水平不低，遭遇却让人心寒，行医，毕竟风险太大。
抓周也许能转移注意力，这是花费最小的游戏。
他一边摆着东西，一边问：“霄霄，长大后要你做什么呀？”
”不知道？“易凌霄懵懂地回答。
“喜欢什么呀？”
“喜欢跟小朋友玩。”
这是爷孙俩不能把握的事，老人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跟山外李师傅一样，做个木匠好吗？“
“木匠是什么呀？”
“木匠就是手艺人呀。”
“手艺人又是什么？”
一个民族安身立命的保证，三岁的易凌霄不懂，情有可原，可又有多少人同意这种说法！
老人简单说明了一下，苦涩中止对话，指着刨子、锤子、锄头、锅铲等，期待地看着孙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易凌霄对这些东西毫无反应，当他回头看着柜子时，老人的目光有些躲闪，藏起来了还不行吗？
家里就两个人，房子就这么大，还能挖地三尺去藏起来。
匣子里那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是部队上师傅送的。
易汉飞心在叹息，作弊也不行。当他拿出手术刀时，易凌霄欢呼雀跃地说道：“爷爷，这个给我玩。“
想起人人敬仰的师傅，有什么比救人一命的医生还更好的手艺，就算有风险，吃饭还有噎死人的。
喜欢玩就玩吧，也许能学门手艺呢。
老人试着问道：“霄霄，这个东西叫手术刀，是救命的东西，不是给人玩的。学好它可不容易，你愿意学吗？“
孩子们对闪闪发亮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喜爱，并不能说易凌霄就想当一个医生。
他半懂不懂，痛快地点点头。
老人一阵沉吟，闺女急于求成，已经造成了孙子对书籍反感。
不能踏入同一个坑，培养兴趣，得一步步来。
“霄霄，你想学也可以，但必须听我安排，行吗？”
“爷爷，您块说吧，我都听您的。”
易汉飞拿出一块兔子皮：”你从中割出一个四方口子，不能伤着手。“
易凌霄在老人的注视下，歪歪扭扭割出了一个口子，看上去极不整齐。
易汉飞大加赞赏，”不错，不错，我家霄霄是玩刀的好手。只是口子不规范，大小不同，要是割整齐一点就好了。“
老人的鼓舞是孩子的最大动力，第二天、第三天，各种四方口子就在易凌霄的手中慢慢完善起来。
老人看看差不多了，又拿出一块牛皮，比起兔子皮，牛皮更坚韧，花了四天时间，易凌霄才将它割好。
一天天的鼓励，一天天的进步，易凌霄暂时忘记了外面的喧嚣。
可惜，牛皮割好后，新鲜劲一过，易凌霄又想到了外面的那些牲口。
还是易凌霄第一天用刀的时候，老人就赶到镇上，发了一封加急电报。
他一转业就在后勤科，直到升至科长。除了短暂担任副院长，他在后勤科就没挪过窝。
职场的人脉都在后勤科里，其中有个特别贴心的朋友。
为了孙子，不爱求人的他请朋友廉价买来了很多废弃的医疗器材，包括大量的拍片和门诊记录。
易汉飞原来也想把医术学好的，没想到敌方不经打，战争很快结束，师傅也离开了部队，真正的医术他没学到手。
他的师傅不仅医术高超，引导入门的办法也不错，曾经告诉过易汉飞：“要让人印象深刻，不能走平常路，必须让他震撼。”
老人抓了一只家养的鸡，：”霄霄，你从鸡的腹部割上一刀。“
易凌霄哪里敢，大惑问道：”那不把它杀死了。“
易汉飞鼓劲说道：”不要怕，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