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调查
刘主任是做老了事的，秦、易俩人都是本地人，调查起来没什么难的，一个小时不到，事情就搞得清清楚楚。
未曾开口，媚笑先来。奉上沏好的茶水后，他弯腰说道：“易凌霄是芷右县北湾村人，秦茂良是越北县三峰村人，两县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秦茂良家族成员中，没有易姓亲戚，他的爱人姓章。”
“由此分析，两人没有老乡和亲戚关系，就是姻亲这种关系也没有。”
刘主任是分析不到关键之处的。
一定要说有联系的话，都是出自穷乡僻壤，都是凭借一己之力在奋斗，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联系。
不是秦茂良同情与自己一样苦出身的易凌霄，不是易凌霄一门心思要还秦老师的关照之情，怎么会引出这么高超的缝合技术。
马院长喝了口茶水，温度刚刚合适，这狗才侍候人真是把好手。
“你看过易凌霄的缝合吗？”
刘主任心里一愣，就是看过，我又能懂多少。
绕过缝合不提，他笑眯眯说道：“我倒是试过实习生。”
”哦，怎么试的？”
刘主任眉飞色舞说道：“三月上旬院里分鱼，下旬分油，本来是不用实习生帮忙的，我也是心血来潮，倒要看看他们听不听打招呼。“
”其他几个快下班时就看不到人，只好抓了易凌霄的差，都是他背着送到几个院级领导家里的。”
想起前几天那个穿着寒酸，话也不多，连口水都没喝的年轻人，马院长点了点头。
“怎么下班了还没走？”
“我去叫人的时候，只有他在打扫办公室卫生。”
马院长顿时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的表演，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见到马院长皱眉，难道心思变了。
刘主任迟疑了一下，挑起刺来，“秦茂良这么竭力推荐一个人，又没有什么关系，莫非私下收了易凌霄送的礼？“
马院长想起易凌霄的寒酸，一个农村娃，能送得起什么贵重礼物，便摇了摇头。
只要秦茂良没收礼，与易凌霄又无关系，有这么过硬的缝合技术，人还是可以招揽一下的。
作为院办主任，院务会议原来就是由他记录的，他因为老家出了点事没参加，回到医院已是深夜，时间上也来不及打听。
翻了翻记录，管后勤的那说不清什么体的字落入了眼里。他哑然一笑，这一横就不能这么写。
不过，任谁做记录，也只能挑能写的记，这就是所谓的春秋笔法。那些农夫和蛇等没影的事，自然不会记录在案。
从行文还是可以看出，老头与张院长有矛盾。这不是稀奇事，哪个部门一二把手没矛盾。
所以，他到底没搞清楚马院长当场翻脸的事。作为一个院办主任，也可算他的失职。
他自以为提醒得恰当，“院长，我们院里大学生可不少。”
官场自有它的道理，称呼单位一把手，不能带出姓来。称呼副手，不能说出个副子，要带出姓称院长。
马福鄙夷地看了看主任，看来他的调查不全面呀，怎么就搞不清当时的状况。
一个院办主任，是围着院长转的，几个院级领导，都是老江湖，谁会跟他交心，谁敢跟他交心。恐怕稍有暗示，消息就会传到院长耳里。
从这个方面讲，主任虽说失职，倒是情有可原。一定要挑刺，时间从容的话，也只能说是能力不足，态度上并无问题。
马院长慢悠悠说道：“为政者当以发现人才为第一要务，不懂就不要废话。”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一义务单位，说什么越俎代庖的大话。
见事情已基本定局，主任顺着马院长的口气说道：“还是院长英明。”
马院长心里一晒，好个马屁精，正反两方面都说了。将来要是出事，他可一点责任也没有，真不愧是老司机。
他是老院长使出来的人，担当一般，能力也不超众。可用起来还是很听话的，至少在调查这事上没出大错。
老院长与自己没有什么大矛盾，换不换他不重要。换了他，谁又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呢？
“找个借口吧，我要见见易凌霄。”
瞅准了易凌霄当班的那天，刘主任来到急诊室，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说道：”易凌霄，我要去外面办点事，你把这个材料给院长送去。这份材料很重要，遗失或者泄露唯你是问。“
其他几个实习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默默讥笑着易凌霄，真是个棒槌，医院今年不留实习生，这么费力的表现，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张昭对同班的说道：”也不知这小子在一班是怎么混的，这么绝密的信息就没人告诉他，都幸灾乐祸看着累傻小子。“
他们还不知道，一天之间，事情就起了变化。
几个医生一看这个情况，他们可不是这些没有社会经验的初哥。有什么材料需要实习生去送，还不能泄密的，这不就是院长单独召见嘛。他们在院里干得长的都有十几年了，哪个得到过这样的荣耀，分明是院长看中了这小子。
想起这一个月来，易凌霄殷勤的打扫，几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最后一致同意：“如今是小人得志的时代，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了院里有留人的打算。”
一个有内幕的医生猛然醒悟，不对呀，院务会议是昨天的事，他的勤快是从进院的时候就表现了的，难道他有预知能力不成？
阴错阳差，凭着院里两个头头的反目，凭着马福要立牌坊，凭着秦茂良的竭力推荐，易凌霄才有了这么个机会。
他只当又是叫自己跑腿，接过资料，回头对秦茂良说道：”秦老师，得耽误一下了。“
秦茂良知道自己的推荐起了作用。
一个普通的本科生，要进市里最好的医院，早前几届没问题，现在的难度大了去了。
我们这嘎达最不缺的就是人，包括人才，你怪谁去。
没有成功的事，秦茂良起先也不好意思跟易凌霄说。
他把易凌霄叫到一旁，叮嘱道：”见了院长小心回话，顺着他来，这也许是你留在本院的机会。“
留在室内最好的医院，易凌霄何尝不愿意，但想到爷爷，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姑姑一家五口，蜗居在市纺织厂，局促得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医院的新招医生，还得与人拼房。
去往院长办公室的路上，易凌霄一边想着，一边遗憾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