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第一个指标要照顾老院长的小儿子，这是协会来人宣示人事变动时的暗示。
不是特殊情况，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也是惯例。
老院长退了休，还是意外病退，不管以前的功劳也好，过错也罢，谁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上演人走茶凉的戏码。
第二个指标想都不用想，新院长上任，谁敢来扫他的兴。
就剩下了最后一个指标。
想起竞争院长时常务副院长对自己使的绊子，马院长心里一肚子的气没处撒。
这个指标给不给他呢？要是表现出臣服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俩人竞争，谁不为自己打算。
院务会议上，大家都知道最后将会花落谁家，不过过场还是要走的，都在等院长发话。
就这点出息，差点让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前面几件无关紧要的事还算顺利，都是千年狐狸，谁也不用跟谁说聊斋。
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没想到常务副院长昏招叠出。
常务副院长姓张，行政出身，资历比马院长老，上届就是常务。
也不知谁的手长，谁的手短，反正上面最后定了马福。
他在与马福的竞争中铩羽而归后，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的火。
喝了口水，压了压复杂的心绪，看看大伙一副等待院长发话的样子，人生几回伤往事，局势变了。
不能犹豫了，再不开口，一旦马福有变，定了调子，自己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打个时间差，以前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俩人相争，这是没法子的事，又不是故意跟他作对。自己算是老资格，这点面子总得给吧。
他匆匆说道：“按照老院长的指示，指标应该照顾一线同志的家属，这是上届常务会议通了气的。”
说罢，扫了其他几位院领导一眼，不过终究没有与马院长对视。
大家都知道，他的一个在本院上班的亲戚，有个孩子要安排，也许那个亲戚对他很重要。
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不是亲儿子，什么样的亲戚能比自己的前途还重要？
拿上届常务通气的调子，干预本届事务，抢院长的风头，要是以前，他也不至于这么昏聩。
多心的自然会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是不是想趁马院长立足未稳，先声夺人发难。
谁知宝宝心里的苦啊。
人事副院长姓杨，心里不屑想着，新院长已经上任，还唱起上届的老调，你不开口会死吗？不是存心跟新院长过不去嘛。
没想到马、张二人这么快就剑拔弩张，就看马院长怎么接招。要是疲疲沓沓，窝窝囊囊，不值得投效，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马院长心里的火腾的一下跳得老高，贼心不死，贼心不死啊。
想要倚老卖老吗？
本来还打算，只要他老老实实呆着不出什么幺蛾子，事情并非不能通融。
不是非得要他今天表态臣服自己，至少一、二把手表面的面子不能撕破。
这么急着跳出来，我的面子往哪里放。还想要一个指标，做梦去吧。
从哪个方向反击呢？照顾一线同志的家属，这个提法是根红线。虽说有道德绑架之嫌，可大众心里是认可的，对着来搞不好就要得罪院里的大多数人。
想想自己要调进来的哪个人，想想张副院长的亲戚，马院长一下有了主张，用一个更实际的方案来压制他。
清清嗓子，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照顾一线同志的家属，原则上是不错的。只是医院牵扯的是患者的生命、健康，与其他单位不同，还是充实专业队伍为好。等专业队伍补齐后，下次来了指标，自然应该照顾一线同志。”
这就是为头的好处，调子可以自己定，解释权在自己手里。还要干不过手下，那就拿块豆腐撞死算了，省的丢人现眼。
张副院长脸色一黑，上次研究人事的时候，老院长两个指标，自己一个指标，本来是你好我好的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下怎么办？
此时收手，还来得及，会后解释一下就行了。马福也不能一言堂不是，常务副院长发发言都不行吗！
可张副院长收不了手，人情已经收了，亲戚们都知道了，怎么拉得下脸来。
他一辈子在亲戚中享有家主地位，没想到老了老了，出了个这样的乌龙。
老院长病得真不是时候，自己就是抢先开了口，奈何新院长不买面子，能把他怎么着。
思索了片刻，马院长定调无话可说，也切合当前的现实。
他要调进来的那个人是个医生，定的调子想来就是由此而发。
自己的亲戚是个烧锅炉的，当时实在是没办法，就安排到一家快要资不抵债的工厂上班。
他把心一横，去他妈的，反正也快退休了，撕开脸面就撕开脸面吧。保住了在家族中的面子，将来退了休也能得到亲戚们的尊敬。
怎么回击好呢？正面硬抗是行不通的。
上一届班子，马福负责义务，见了自己唯唯诺诺。
再逼一步，把水搅浑，也许他就怂了呢。
想到这里，又一昏招出来了，就拿老院长的儿子说事，倒要看他怎么接招。
他本来是老院长的心腹，也知道老院长为自己说了话，可结果呢？要是自己扶正了，什么都好说。
老院长呀老院长，你可不要怪我无情，谁叫你的话作不得数，我有怨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在无耻犯浑的时候，总能找出千百种理由为自己辩护。
”既然定了调，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老院长的儿子也不是从医出身，就不知马院长怎么说？“
这话一出，人人都惊诧地看着他，不一会，目光转为了鄙视。
那亲戚莫非是你的私生子，否则，能与老院长的儿子比较吗？他还在贵宾病房里躺着呢，亏得老院长在位时对你那么好。
杨副院长心里一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局可不好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