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章【二】成年启程

整夜未眠，可柏棠棠却不觉得困倦。

今日是她的十八岁生辰，是阿娘亲自为她举办筹备了许久的成年礼的日子，也是她正式接任“木女”身份、履行职责的日子。

柏氏一族向来重视成年礼。典礼上，族内的长辈会为成年的孩子举行洗悟仪式，仪式过后，出身柏氏者方能觉醒与树木通灵的能力。

这是木神句芒对虔诚追随于他的柏氏族人赐下的独特祝福，所有柏氏族人自幼便憧憬着被神赐沐浴之日。

能力觉醒时如被暖阳照耀，随后耳目愈发清明，对一切“生”的感知也更加细微。

柏氏一族的成人礼看中“回归本真”，不用做过多打扮。简单梳洗过后，房门便被敲响。

“棠棠？准备好了么，要准备前往筵天楼了。”

是哥哥！虽然早有预料哥哥会担任自己通往成人礼道路上的引路人，但真当到这一刻的时候，柏棠棠还是有些止不住的雀跃。

“哥哥我准备好啦！”

柏棠棠推开门，朝着柏棣粲然一笑，“我们走吧！今日辛苦哥哥为我引路了！”

两人难得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筵天楼入口。

楼内欢声笑语，气氛热烈，柏氏族人齐聚于此。立于最上方高台的是族长柏松年和族长夫人梅香筠。

柏棣脚步一顿，“棠棠。”

柏棠棠闻声，仰头看向自家哥哥，却见他低下身子与自己平视，“剩下的‘成年之路’得棠棠自己走了，哥哥只能送你到这儿来了。”

柏棠棠知道这只是必经的仪式，意味着成年之后走的路将是自我的抉择，不再有父母长辈的荫蔽，然仍旧莫名有些难过。她一怕出声会暴露她的情绪，便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柏棣可以放心。

转过头去便与阿爹阿娘的眼神径直对上了。

阿爹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庄重，负手站在高台上，只有神色难得如此直白地流露出对小女儿的慈爱。

旁边的阿娘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舍，笑着朝柏棠棠招手道“棠棠，上前来吧！”

踏出第一步，却觉得有些不真实。十八年的记忆在脑海里翻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要摒弃习以为常的“孩童”身份，踏入成年人的世界。

总觉得自己是在搞cosplay......

定了定神，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柏棠棠坚定地向前走去。

走上高台后，阿娘便打开木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簪子，着手为她绾发。

“棠棠也成大姑娘啦......这只簪子是取的阿娘母族梅家最古老的那颗梅树的枝丫制成的，无论未来遇到什么样的困境，爹娘和哥哥在不在你身边，阿娘都希望你能坚持自我，不屈不挠。”

抬眸却见着了阿娘发间的几丝白发，只觉岁月不饶人。柏棠棠眼眶有些发酸，轻轻握住阿娘的手，“阿娘放心，女儿不害怕这些，也不会辜负你和阿爹的嘱托。”

随后便是由大祭司主持洗悟仪式。被神赐沐浴有点类似昨夜星辰之光带来的感觉，温暖，通透，充满生机而非灼人。结束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洗涤，心绪更加平稳，思维也沉静了不少。

入夜，授职仪式才正式开始。阿爹为柏棠棠戴上了木女的桑树冠，在念完就任誓言后，所有日程才算正式结束，柏棠棠也才有时间向长老会说明自己的发现和打算。

......是她低估了长老会对木女的无条件信任度。

她刚一说完长老会那边就一致同意了她的决定，还夸赞了她聪慧有胆识。

至于她最关心的食宿问题，长老会的长老们也只是笑眯眯地告诉她，“木女大人可莫要忘了咱们一族的能力。”

“句芒惠泽木灵，木灵恩馈柏氏。一切交给花草树木就好。”

原来能力还能这么用？柏棠棠暗暗记下，倒也符合因果之道。

夜深了，谢过长老们后，柏棠棠便立刻回房歇息。劳累了一天，通宵的报应终于来袭，头脑昏沉间，倒头就睡。

睡梦中似乎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身体经脉游走，修复着柏棠棠有些疲乏的躯体。

第二日醒来，神清气爽。

柏棠棠向父母兄长辞行，背起行囊，踏上寻找扶桑神木的旅程。

她没有再彷徨，这是柏氏一族必须圆上的果。

更何况，草木有情，她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