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子洛诞宸
“你说什么？”
“确定是苏瑾？”
次日，胡家，书房。
听完心腹带来的消息，原本坐在案前的胡君俞，猛地惊立了起来。
“回大人，小的在听到传言后特地前去核实过，前去问诊治伤之人，确是苏公子无疑。”
“并且听药铺伙计说，苏公子的脸应该是被长鞭所伤，已经红肿的快不成样子了，即便拿了他们的蛇灵膏，最快也得十日才能够痊愈，至于身上有没有伤……苏公子没有透露，但回春堂大夫还是给苏公子开了三份蛇灵膏，以便不时之需。”
胡君俞闻言，沉默了许久。
回想起上次见苏瑾时的场景，心头一时五味杂全的厉害。
若不是苏瑾，胡家现在还处于被新贵一系放弃的边沿，自己儿子也注定难逃一劫。
只奈何苏正阳惩戒苏瑾乃家事，他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眼下唯一能为苏瑾做的，便是不留余力的为其增添底蕴铺路，避免成为今科第一个被清理出局的宰辅预备人选。
“武安侯府那边呢？”
“暂时还没有别的消息，倒是暗中盯梢的探子发现了件怪事。”
胡君俞精神一振，“什么怪事？”
立在案前的男子皱眉道：“江岚依每逢傍晚，必定会前往香榭水庭赏景饲鱼，但不知为何，昨日傍晚却偏偏不见踪迹，就连贴身侍女也不再走动。”
“这有何怪，无外乎……”
胡君俞刚说到这里，陡然发现不对。
虽说新贵一系彻底确定苏瑾消息为实皆与江岚依母族旁支动静有关，可问题是，若没有苏瑾提醒，这一切谁又会放在心上？
换而言之，苏瑾才是那个主导者。
可现在，除了苏瑾受罚，就连江岚依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现在细细想来，江岚依母族旁支之所以会与新贵一系官员断了往来，应该皆是得到了江岚依的知会。
再加上苏瑾从一开始的态度，真相也就不言而喻。
“难怪，难怪……”
胡君俞连说两个难怪，心中却没有发现真相的通透感，反倒愈加沉重。
“我儿何德何能得此好友啊！”
“大人，莫非您是指江岚依……”
“不错。”胡君俞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此事你须得烂在肚子里，江岚依虽不是贤侄生母，但劝说嫡母行将此事，终归有些不妥，如若被外人知晓了去，将来必定会成为言官攻击贤侄的话柄。”
“是！”
……
在胡君俞和心腹谈及苏瑾的时候，身为话题主角的苏瑾，也在收到大理寺的传信后，戴好斗笠低调出门去了。
和案发当晚一样。
此次被叫来大理寺，同样是配合案件调查。
只不过较之在登科楼那晚，此次配合却是颇为复杂繁琐了些，连带还好一通解释脸上伤势的来历。
等到一切事毕，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足足两个时辰。
但令苏瑾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公堂准备回府时，一个预料之外的身影竟毫无征兆映入了视野。
“洛公子等我，可是有事？”
看着近前一袭白衣玉冠，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苏瑾拱手相问。
洛诞宸目光平静盯着那张被黑纱遮掩的面庞，语出惊人道：“李庆云是你杀的吧？”
“洛公子，此话可不能开玩笑。”苏瑾一怔，随即怒声道：“若洛公子觉得苏某不配与你同享三元之名，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采用如此低劣手段往苏某身上泼脏水？”
“是吗？”
洛诞宸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淡淡说道：“若非发现近几日你的所作所为较之过往完全是两个人，否则还真怀疑不到你身上来，至于隐忍？其他人信，我可不信。”
苏瑾冷声道：“所以这便是你随意诬陷苏某的理由？”
“诬陷谈不上，只是你太厉害了，我根本寻不到任何能表明你是凶手的证据。”
“是吗？那还真劳烦洛公子看得起苏某了，既然认定我是凶手，那不妨解释解释苏某为何放着你和邹安不杀，偏偏去杀麻烦缠身的李庆云？”
“……”
一番交锋下来，苏瑾和洛诞宸谁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抬眼看向那道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洛诞宸将折扇往手心一敲，不住轻声呢喃，“难道真不是他？”
登科楼一案中，若以最终受益者来确定嫌疑，唯有自己和苏瑾二人。
两人中，一个跻身状元，一个跻身探花。
所以在排除掉自己后，唯一剩下的获利者便只有苏瑾了。
再加上那些收集而来的诸多情报，洛诞宸不难发现自登科楼一案后，苏瑾完全就跟变了一个人样，所言所行，压根不能在过往发现任何重合之处。
倘若真是隐忍……
足足十七年的潜藏，即便心高气傲的他，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不过即便如此，洛诞宸仍未因此次试探就彻底打消对苏瑾的怀疑。
至于会不会因此打草惊蛇，从而招来杀人灭口之类的情况，洛诞宸倘若在乎，便不会特地在此等候苏瑾了。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洛诞宸注视苏瑾远去的背影时，苏瑾也因洛诞宸的一番试探眉头微微皱起。
他倒不怕洛诞宸找到证据坐实对自己的怀疑，而是在于洛诞宸此举可能代表着的含义。
可若要说洛诞宸此举究竟代表着什么，苏瑾一时也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洛诞宸此番行径绝非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
不过暂且得不到答案，苏瑾也不会一直冥思苦想下去。
于是在将诸多翻涌的念头压在心底后，便沿着甬道一路出了大理寺。
据赵煜透露的消息，此案案情已经彻底明了，今日的配合调查，皆是最后一次核实，待到卷宗上递交由天子批复后，登科楼一案也算是结了。
作为直接导致李庆云身亡的元凶……
胡云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即便一切皆乃意外，可李庆云终究是因他而死。
不出意外的话，胡云将会被剥去功名，发配充军十年。
只是在得到当今天子批复前，胡云仍不能探视，所以苏瑾也就打消了前往探视自己至交好友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