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忒修斯之船
今日周二，适合讲故事。至于为什么适合讲故事，大概是因为我想活动一下脑细胞吧。
故事当然不是一般的故事，要说“从前有座山”，又何必在这里说。
今天咱们说点花的，玩点洋货儿——《忒修斯之船》。
什么是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是古希腊传说中雅典的国王，想当年在忒修斯还是王子的时候，参加了克里特国王的迷宫游戏，以祭品的身份进入迷宫，打爆了boss牛头怪物米诺陶，拯救了被选为祭品的雅典子民。
当时忒修斯从克里特岛回到雅典所乘坐的船只，被后人保存了下来，命名为忒修斯之船；
于是船只成为纪念品，要想长期保存，就要定期保养，更换腐烂的木头，到后来，每一块木板都被更换过。。。
由此，便引来了古希腊哲学家-普鲁塔克的追问：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并因此追问，引申出一则小故事：
从前有一艘船，如果把每块木板标上数字之后，每天换一块木板，当所有的木板全被更换之后，它还是原来那艘船么？
如果是，每块木板都不是原来的木板，怎么能证明它还是原来的它呢？
如果不是，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它的呢？是换下第一块木板之后，还是所有木板都被更换之后呢？
甚至还有变种追问：如果把更换下来的木板，再重新拼成一艘船，那它还是“忒修斯”么？
所有诸如此类的追问，后世都归类为“忒修斯之船的悖论”。
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感觉自己懵懵哒？
别急，老规矩，看我拆了它。
在这一系列的追问之中，有一条信息是被隐藏起来，或者说是被忽略掉了。
在忒修斯之船，被命名为忒修斯之前，这艘船并不叫忒修斯；他可以叫张三，也可以叫李四，甚至可以叫撒旦；
当它被命名为忒修斯的时候，它便是忒修斯；此时这艘船不再是张三、李四、撒旦；后世之人只知道有艘船名为忒修斯，是为了纪念伟大的雅典国王忒修斯的英雄壮举而存在；无人知道它曾经也叫张三、李四、撒旦；或者当年也是这艘船，运载无数的祭品，送入米诺陶口中？
所以忒修斯之船，是什么时候开始是它的？是被人们命名为忒修斯的时候；
张三、李四、撒旦之“死”，是因为忒修斯之“生”，是世人选择性遗忘了之前的它是谁；忒修斯是什么时候“死”的？若某一天，这艘船被后人命名为王朝、马汉、米诺陶之船，世人选择性遗忘了之前的它是谁，忒修斯便“死”了；
船，只是船；
因世人有分别心，故有诸名之别；
再换个角度，木板：
在这个木板被用作维修忒修斯之前，这块木板只是木板，或者有个编号叫三号木板；当它被安装在忒修斯身上的时候，它即是忒修斯之三号木板；当它被更换下来之后，它只是三号木板；
这时有个拾荒者，见这块木板实在别致，将它捡回去，安装在自己心爱的围栏上面；这块三号木板即是围栏；
所以忒修斯与木板之间，并无附属关系；
猪眼睛安装在狗脑子上，狗依然是狗，不是猪；人以诸天万物为食，人依然是人，不是万物；
忒修斯生，不是因为有这块木板而生；这块木板生，也不是因为有忒修斯而生；
什么时候人即是万物，忒修斯即是木板？
不起分别心，无非我相，亦无非非我相；彼时人即万物，忒修斯即是木板；
这不是一个层面所讲的东西，别串台。
无论忒修斯更换多少个轮回的木板，忒修斯都是忒修斯；哪怕有一天这艘船不再被维护，所有的木板尽皆腐烂，化为虚无，忒修斯之船依然是忒修斯之船；
直到有一天后人为忒修斯之船更名为米诺陶之船，彼时忒修斯“死”，米诺陶“生”；
或者当最后一个知道忒修斯之船的人去世之后，从此世间再无人之晓：何为忒修斯之船。
彼时，若有一船匠，名忒修斯；此船匠建了一艘巨型飞天大船，能载世间诸人，航行太空，世人为纪念此船夫，以忒修斯命名此船；
彼时之船，亦为忒修斯之船；
此两者均为“忒修斯之船”，又岂能一以论之？
故事终为故事，整个世界就是由一个个不同的故事拼凑而成，有好事者从中挑出部分，做成一个个不同系列的故事。于是在这不同系列的故事中，每个人都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罗生门。但基础都是故事而已。我们生活在故事中，忙碌奔波，为了一个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奋斗，拼搏，终是把自己活成了他人口中的故事。
故事或惊心动魄、或百转千回、或喜或悲、或励志、或警醒…不一而足；
上帝为什么会有卷毛胡子？佛陀为什么会是个光头？神仙怎样才算仙气飘飘？
我们忘记了来时的路，也记不起要去向何方；于是只好跟着“先哲”的指示，踏上早已被安排好的归途；
人云亦云，人非尽非；
前辈告诉我们，今日之选择，决定了前路是坎坷，亦或顺风顺水；
砖家告诉我们，前辈说错了，没有坎坷不成材，顺风顺水出庸人；
后世之人批判，看看那代人，都做了什么…
无知，确实是福。
这就是忒休斯之船的悖论：世人执于有而求无，有尚且没弄明白是何物，又岂能知道无为何物？
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
此之谓也。
以上皆我之见，亦非我之见；
——末法时代后生文柒参上
——时甲辰年戊辰月癸卯日
202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