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杜伯射死周宣王

从穆王传位下去，传到宣王，周王朝又有了一些中兴气象。大家都认为他是比较好的国君。可是到了宣王晚年，政治上又有些措施不当，引起人民的不满；他本人也有些丧行败德的事，以至传说他惨死在一个复仇的怨鬼手里。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杜国的诸侯名叫恒的，在朝廷做大夫，因为他封在杜（如今陕西高官安县东南），人们又叫他做杜伯。宣王有一个宠妃，名叫女鸠，看到杜伯年轻英俊，便引诱他和她要好。正直的杜伯不愿意，起先是委婉地推辞，后来索性正颜厉色地拒绝了。女鸠恼羞成怒，竟哭哭啼啼地向宣王说：“杜恒那个家伙多么坏啊！他想引诱我不成，竟敢在大白天对我施行强暴……”宣王一听这话，不察虚实，就信以为真，马上雷霆大发，叫人把杜伯抓了起来，关在焦（如今河南省陕县以南）这地方，叫他的臣子薛甫和司工錡（qí）审问杜伯，一定要把杜伯弄死才甘心。正在要杀杜伯而又审问不出罪情来的这时候，杜伯的朋友左儒，也在朝中做官，眼见杜伯遭了奇冤，心怀愤懑，就毅然挺身而出，在宣王面前，替朋友申冤。翻来覆去，力争了好几次，可是固执的宣王，全然不听左儒的忠谏。“违背主上，袒护朋友，这就是你了！”宣王责备他说。“我听人说，”左儒回答说，“主上行事有道理，朋友行事没道理，就顺从主上，惩罚朋友；反过来说，假如朋友行事有道理，主上行事没道理，那么就只好站在朋友这边，违背主上了。”宣王听了，勃然大怒，厉声说：“好大胆子！赶紧改变你所说的话，给你生路一条，要是不然，那就只有死！”左儒只淡淡地笑了一笑，说：“我听说古来的节士，决不糊里糊涂去找死，但也决不轻易改变他的主张去求得活命。死就死吧，我将用死来证明我的朋友杜伯确实是无罪的，也将用死来证明王上杀杜伯确实是错误的。”盛怒的宣王，找不出理由杀左儒，却不由分说，马上叫人把无辜的杜伯杀了。左儒因为宣王一定要施逞淫威，不听忠谏，回到家里，也愤而自杀了。杜伯临死，恨恨地说：“王上杀我，我是完全清白无罪的呀！假如人死后无知，那就罢了，如果死后有知，不出三年，我一定要让王上明白他杀害无辜的罪恶！”时光像流水，三年匆匆过去了，死者临终的话，人们也早就淡忘了。终于来到了这么一天：周宣王会合众多的诸侯，在鄗京附近的园苑里打猎，出动了几百辆车子，随从的人有几千，旌旗羽旄，铺山盖野。到了太阳正当顶的中午，忽然在人群和车群当中，出现了一辆奇怪的车子：马是白色，车也是白色，车上却坐着一个穿红衣，戴红帽，手上拿着红弓红箭的人，大家一看，正是三年前死去的杜伯。杜伯赶了车子直追周宣王的车子。周宣王回头一看，脸色登时惨白。宣王正想勉强拈弓搭箭，射退追赶来的杜伯，哪知风驰电挚般的杜伯的车子，早追过了宣王的车子。杜伯这边弓如满月，箭像流星，颼的一箭射去，不偏不歪，正中宣王的心窝。宣王捧着箭杆，扭曲着眼鼻，身子向后一仰，向前一仆，就伏在自己的弓把上不动弹了。像蝇附蚁聚般地，奔散在四野的诸侯的车马重新聚集拢来，查看车上中箭的宣王，刚刚断气，身体还是温暖的。事后载回去一检査，他在中箭后痛苦的一仰一俯之间，连脊梁骨都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