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形状
自己这是怎么了，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怎么还走不出来呢。
确认小姑娘已经走远，南杞这才走进急诊部。
老人应该是被送进了抢救室，南杞不愿意靠近那个地方。可想到李西北的外套还在自己手里，她不好就这么走，于是挑了个靠门的位置坐着等。
......
李西北对急诊科的忙碌有着清晰的认知，同时他对老人当前情况，心里也有着不好的判断。
一路将人推进急诊室后，他马不停蹄地沿着连通两栋大楼的室外走廊来到心胸外科。
幸中之幸，胸外科副主任医师刑维民今天值班。
简单说明了情况，刑维民随同一起来到急诊室。
急诊科主任也在，几人权衡下得出一致结论，立即组织手术。
住院总跟随后赶到的病人家属说明情况后，取得了手术同意。
急诊手术室内，临时组织的手术团队陆续到齐，不巧的是李西北再次被老狐狸抓了壮丁。
这种事情本不应该轮到他，可出于责任李西北并没有推辞，应了声好后，便匆匆忙忙进行消毒，然后换上手术服。
他来不及去想其他，甚至忘记了在外面等候的南杞。
自从做了这份工作后，他丢掉了很多东西。外人看来似乎很难理解，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可其它的工作并不会出现人命关天的抉择。医生不同，他们救不了所有人，但会尽可能的去挽救眼前的病人。
至少李西北是这样认为的。
麻醉医生已经给病人进行了椎刺，巡回护士李小曼在确认手术器械。
头顶的手术灯由暗变明，众人的神经随着这一瞬的灯亮，骤然紧绷起来。
手术开始了。
“镜子进来。”李西北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对操作内窥镜的医生说：“头不要扭到那边去......拐......再拐......好，停下。”
通道门打开，刑维民举着双手进来，扫了眼室内情况，同时拿起手术服穿好。
李小曼过去给他戴手套时，刑维民已经伸出左手，或许是太着急了，被撑开的手套却是右手那只。
刑维民的手攥住了，板着刚正的国字脸，落在李小曼通红脸颊上的目光，是没有任何温度的。
“谁教的你？”他挑眉说：“看不见我已经伸出手了，你就应该排序好啊，李小曼你还是新人么？这种事情还用得着强调吗！”
室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刑维民的脾气在医院出了名的暴躁，胆小的医护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喘。
李小曼不敢说话，低着头赶紧调换左右重新要给他戴上。
但是在戴右手的时候卡了几次，刑维民说这样不行，一把将戴好的跟没戴好的全部扯下来，丢进了垃圾篓。
一名新进医院不久的规培生看到主任这副气势，不着痕迹地从李西北这一侧绕道另外一侧，尽一切可能地远离“火场”。
李西北低着头，依旧忙着自己的检查。
他知道刑维民此举并不过分，也并非故意刁难李小曼。如果不能正确佩戴好手套，很难保证手术过程中的无菌化。
加之对方脾气确实不好，说话总是气冲冲的。
哪怕是李西北在他面前犯了错，也不会少了这一顿骂。
他在心里想着下，随口问了声：“电刀就位了没有？”
李西北有条不紊地指挥手术进程，对于刚才那一幕并未放在心上。
他一旦专注手头的事情就很容易忘我。
从学生时代起，他一直是大家认知中的天才；进入医学领域后，也一直被归入极有天赋的那一类。
但他超出一般人的学习能力，跟智力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跟随时都能调动起来的高度注意力和那股子钻研的狠劲有关。
刑维民到位后，另一名助手开始手术前的三方核对。
“病人张跃进，年龄七十二岁，做左上肺叶.......注意监测术中血压及血氧饱和度变化。”
刑维民点点头，说：“准备切开皮肤组织。”
......
急诊大厅内，等了好久还不见人出来，南杞大概也猜到李西北干什么去了。
看着进进出出脸色慌乱的人群，她感觉很不舒服。
“大姐，你买个东西买到火星去了，是吧？”徐海给她打电话，那头还有嗑瓜子的声音，“要不这么的，你报个位置，我自个儿过去取成不？”
南杞老实地说：我现在有点事情，再等等就回去。
搬回老房子后，她除了午饭在外面解决，剩下的两餐都是和徐海一家一起。
今天徐海妈妈临到做饭时才发现菜不够，本来是要徐海出来的。
不过他不甘心被这么使唤，于是提出跟南杞猜拳定胜负。
南杞赢了，结果那小子估计是想起以前被坑的场景，后加了句谁赢谁去买。南杞不喜欢跟人争辩，点点头也就同意下来，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和李西北碰面的事情。
但作为医生，徐海对医院环境自然是熟悉的。
“不是，大姐你搁哪呢？”他察觉到了异常，问，“你那边声音也不像超市，隔着听筒我都听见医院的声音了，你怎么跑医院去了？”
南杞说：“送人过来看病。”
徐海没明白她的意思：“别闹，到底怎么了？你认识几个人我还能不清楚。”
她问：“我认识的人很少吗？”
“不，很多！”徐海平时那么和煦的一人，现在的声音有点急，“真没事吧？有事你可吱一声，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认识二十多年，但徐海觉得自己并不懂南杞，他永远都猜不着对方的心思。
他说：“大姐你跟我真没必要这么见外，有事儿您吩咐。”
南杞说：“真没事，你的想象力要是跟你的执行力一样丰富就好了。再等等吧，我先去忙。”
她说的云淡风轻，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南杞来到护士台，想让小护士把衣服转交给李西北。
可凑巧的是这位新来的护士并不认识对方，但她却很热心，表示让南杞将李西北的大概特征说一下，她看到了一定转交。
南杞沉默着想了想，李西北是什么样子的呢？
个子挺高的，很白很干净，戴着眼镜，眼梢还有颗小小地黑痣。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有光，沉默时很安静，他......很好。
她的外表波澜不惊，但内心却已暗潮涌动——
放在两天前，她绝对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张脸，在她的记忆里那么深刻，如果给她一张画纸，她可以画出那个男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