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的巧合
以前的李西北一直戴着眼镜，南杞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他眼稍的位置还有颗小小的黑痣。
她身上的味道一如从前，略带似有若无的苦涩茶药香，带点暖意却如同烈火，从头到脸地将李西北烧了个彻底。
这种味道让人怀念，但如今更多的是一种惊慌失措，他害怕遇见对方，却又无时无刻不念着对方。
以前他都是称呼南杞为师姐的，现在脱离了这层身份，李西北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她。
“买这么多菜，是每天自己做饭吃吗？”
南杞看到他购物车里的食材，脸上淡淡地笑意一如从前，“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完再回家呢，自己做，还得等好久。”
“啊......”李西北刚开始因为晃神没反应过来，随即肯定地“嗯”了声。
等反应过来后，他又点了点头，说：“东南在家也要吃饭，我提前买好，省得她到处乱跑。”
“东南现在怎么样？”南杞侧目看他。
李西北迎着目光，看着她光滑的脖颈，发丝垂落到鬓角，精致脸颊上从始至终都弥漫着的淡淡笑意，短促地吐出一口气。
他说：“挺好的，这么多年没有复发过，应该是痊愈了。”
“那蛮好，挺替她开心，五年没见，她应该也毕业了吧......”
南杞印象中的李西北是比较内敛不错，但应该没这么害羞才对啊。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男人，之后就没再找话题。
她转过身挑选货架上的东西，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眼角余光总是不经意地打量身旁。
李西北害怕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于是问：“刚才电话是徐医生吗？”
南杞的眼睛在货架上逡巡，随口应了声，“嗯。”
这是......同居了，即使情绪隐藏的再好，可是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发现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南杞直接偏过头去打量。
对方眉头微蹙着，平时镜湖一样的眸子变得有些凛冽，看得她心间一陡，下意识补了句，“我们是邻居。”
这话一出口，李西北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李西北不好意思继续再跟她搭话，于是侧过身装作挑东西。
南杞大概猜得出李西北在意的是什么，同时想到前一阵徐海闹出的幺蛾子，便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
她刚靠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的收银区位置，猛然爆出了几声慌乱的惊呼。
尖叫声在超市密闭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或许是医生的直觉，李西北丢下东西迅速跑了过去。他拨开围观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眼睛没有全部合拢，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不断发出尖细的啸鸣音，紧接着便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呼吸。
观察过后，李西北立刻给老人进行心肺复苏，一面下意识地喊着南杞的名字。
南杞就站在他身后，看见这种情况她也紧张，语速极快地应了声，“西北，我正在打120，我正在打，你别急…千万别急。”
她好像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五分钟过去，老人没有好转的迹象，李西北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两臂酸胀发抖。
有效的心肺复苏对体力消耗巨大，他本就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但现在，脸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体力消耗过多，他的手臂越来越虚软，脑子也连带着发空，但还是机械地重复着复苏动作。
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心肺复苏已经效果大减，现场没有医生，没有人能接替他。
李西北有些绝望地想着，救护车快到了，再坚持一会。
抱着这种信念，他紧咬着牙关，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到两臂，手下的动作再次变得有力。
胳膊传来的酸痛感，像是被人卸了四肢一样，他的脑袋里全是耳鸣声，可是他不能停，手下就是一条人命，他怎么敢停。
“要不我来替你按压。”
传入耳朵的是熟悉的声音，李西北猛然抬起头看着说话的女人，额头汗珠刚好滑落进眼睛里，生疼。
对啊，他怎么就忘记了，南杞也是医学院的学生。
虽然以前有接受过急救培训，但从来没派上过用场，而且她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紧急的情况，说实话，南杞心里难免有些发憷。
她咬着下唇，突然手腕被人握住，下首的男人此刻脸上汗珠密布，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南杞点点头，说：“好。”
步骤记不清楚，用力把握不准怎么办，位置还能不能找对......她所有的顾虑，在那双坚定的眸子里，统统消失殆尽。
到底是信任自己，还是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南杞自己也弄不清楚。
......
时下正是晚高峰，好在徽京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赶到时，南杞累得只凭一口气吊着。
她终于明白李西北为何会累成那样，这种体力消耗一般人真的很难承受。
都是同一家医院的熟人，李西北一边帮着把人放上担架，一边将自己观察到的病症告诉急救人员，以便他们更好地制定下一步急救计划。
看着担架走远，南杞心想自己总算能好好喘口气了，刚要顺势坐在地上歇歇，就被李西北拉着往外走。
她看着被拉着的手腕有些失神，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
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同样这双手也有五年没牵在一起，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李西北拽出了超市，然后上了救护车。
当下路况不好，有了李西北和南杞的加入，担架员便能脱身去前方协助开路。
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
南杞摸着发酸的手臂，还有被握得发红的手腕，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帮忙进行心肺复苏？
那边的急救医生在准备针剂，可能是肾上腺素之类，李西北则继续着心脏按压。
他早已脱了西装外套，身上衬衫大片大片的被汗水浸湿。
老人的手机现在在南杞手上，上车后李西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人的手机，然后递给南杞。
他们似乎有着天然的默契，不用过多的言语交流，自然而然就能领会到对方的意图。
南杞给老人家属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到徽京医院急诊大楼等消息。
救护车一路疾驰到急诊大楼门口，李西北跳下车接应，刚结束完一轮心脏按压的南杞也跟着急救医生配合放下担架。
床铺一落地，四名医生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老人推向急诊室。
李西北向前跑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南杞一眼。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长发在风中舞着，美得像一抹清冷的月光。
偌大的空地，只剩下南杞自己，背后是车流不息的街道，前面是忙乱不停的急诊大楼。
蓦地，一名小女孩从她身边跑过，直奔急诊大楼而去。
那道幼小单薄的背影，跟她某部分深埋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她下意识地叫出了声：“不要！”
小姑娘驻足转身，奇怪地看着几步开外，满脸惊慌的漂亮女人。
南杞抬起头，发现小姑娘正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她感到有些难堪，为了缓解尴尬，习惯性地单手叉腰，搓了下脸颊然后侧过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