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揭开谜底
“不如说说，你在仙境中‘看见’了什么？”
翠绿色的眼眸，波光流转。
艾琳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睫，就如最开始帮助他开启双重视角那样，朝他示意。一串葡萄藤升起，编织成简易秋千的模样，女孩坐在藤条上，朝他眨眨眼睛，像是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她轻点脚尖，面对德鲁伊最后两个后代与教会修士厮杀的场景，歪着脑袋。
他们注视着——恢复意识后，基里安带着布丽吉德重创剩下的敌人。
巴洛尔、提赫拉、凯尔布雷皆战死，余下两名修士彻底丧失勇气，使用幻影移形仓皇逃离。
逼退仇敌后兄妹两人简单对伤势进行处理，然后收敛达努祖母的遗体，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的切尔特西修道院，准备和幸存的村民会合。
这一切无疑都发生在过去的时空。
然而，身处“仙境”的他和艾琳，却能通过德鲁伊召唤仙灵的仪式，干预曾经的现实。
“一个故事孕育一种古老智慧，一首歌谣传诵一段魔法章篇……”
艾琳轻轻吟唱，歌声就像那爱尔兰竖琴一样空灵。
“你是个天生的先知，能看见一般人看不到的景象、听到一般人听不见的声音。虽然我能帮你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却不能代替你开启‘天目’……”
“千年未曾现世的灵魂伴侣降落在你身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预兆。你将时时刻刻与这样的预兆为伴，受它指引，受它帮助，受它庇护……”
“这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束光，将会给予你无法想象的力量，也会指引你和这世界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毁灭、新生……最后是轮回。”她眼神空灵地说。
“你的到来不是巧合，因此我才将萨格塞尔村的故事告诉你，将仙境的秘密展示于你。”
“这里远未抵达德鲁伊宿命的终局……所以，告诉我——”
“你‘看见’了什么？”
从最初的天真烂漫，到讲述历史时的严肃，金发女孩的形象一直在变幻。
而在这样诡异的时空里，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谜团。
米尔丁确信，自己意识清醒、身体完整地出现在这里，依靠的应该是如尼文符咒的保护。他并不知道摄魂怪把灵魂吸走以后，那些灵魂最终会去向哪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肯定不是个正常死亡的过程，所以他并未去往彼岸，而是见到了艾琳，还被卷入萨格塞尔村过去细节逼真的记忆里。
然而，刚才那场让他附身于基里安的召唤仪式，却给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提示。
回想自己从进入“仙境”以来体验到的种种幻象，以及德鲁伊那偏向心灵、情感与灵魂的特殊魔法。
米尔丁脑中的推测逐渐清晰，一个大胆的解释也浮现心头——
“我‘看见’的，既是记忆……也是‘现实’。”
“我在这里，有着高于‘现实’的力量。”
他伸出一只手，试图集中注意力让这里的时空按照自己的想法运动——
云彩漂移，树影挪动，场景飞快变幻。他和艾琳的位置本身没有变化，却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修道院里。
时间也快进到基里安和布丽吉德拖着着重伤的身躯，以及母亲的遗体，奄奄一息地敲开大门。然而就在这时，意外突生，毫无防备的兄妹俩反而被守在门后的修士当头一棒，用烛台砸晕在地。
这些不懂魔法的普通人，怀着既畏惧又厌恶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拖进用来贮藏食物的谷仓里，并派人去村外联络侥幸逃跑的两名修士。
“是基里安，还有他的那个女巫妹妹。”一名修士将两人在稻草堆上翻了过来，露出血迹斑斑的正脸。
“凯尔布雷说的果然不错，这些……当真跑来我们这里求助了。”
“呸……当切尔特西修道院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包庇犯罪的天堂，如果让温彻斯特的人知道我们还愿意收留他们，肯定要罚一大笔钱！甚至有可能惹祸上身，得罪了温彻斯特主教，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嘘……小声点，听说基里安在院里就偷偷学习黑魔法，要是他听到了醒来给你来一个诅咒……”
议论声戛然而止。
“把这两个会黑魔法的留下，不要乱碰……他们和其他几个不一样，还是留着让温彻斯特的人专门处理吧。免得惹祸上身。”
切尔特西修道院的院长，出现在门口。
他语气没什么波澜地下令。三名修士把兄妹用绳索绑好，窃窃私语地离开了。
因为谷仓的重要性，这里的木门也是最结实的。当他们把门锁上，只留一个星点小窗通风的仓库里，魔杖被撅断的两个重伤巫师，也就没有了逃出生天的可能。
不过，谷仓外种满草药的花园里，是一块有着翻新痕迹的土地和凌乱的脚印。
带血的木棍断成两截地散落在周围的地面，似乎是忘记了清理。
一切，都暗示着那不到十名幸存巫师的结局……
半夜，布丽吉德从昏迷中醒来。
面对自己哥哥因为失血过多，已然冷却的尸体，面色惨白。
她那双翠绿的眼眸，剧烈颤抖着。
一抹阴翳，笼罩女巫的眉宇。
……
谷仓里，米尔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都能掌控自己在这里‘看见’的事情。”
“就在刚才，我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迷失在这个幻境的灵魂……不再被迫沉浸在这段记忆，被动地体验萨格塞尔村居民的悲剧。”
“于是，就像你刻意安排我目睹萨格塞尔村的故事一样，我也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读取这段‘现实’。”
米尔丁握拳，时间瞬间静止。
他又松开掌心，时间依照他的意志匆匆流动。
相同的一束月光从小窗里透射出来，照亮他的侧脸。
幡然醒悟的男孩，以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和清晰的口吻推理。
“这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仙境里不存在时间限制。否则这解释不了为什么我能被基里安召唤，进入他的身体并影响发生在过去的事。说实话，这的确超出了我的想象——”
“因为这就意味着，任何进入仙境的灵魂——譬如我和你——只要受到德鲁伊的召唤，就能像神灵一样拥有干预发生在这片土地上一切人间事务的力量。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他看了一眼谷仓里默默垂泪的女巫。
她是这段血腥过去的……最后一个活着的见证者。
回想起最开始举办婚礼的那场魔法仪式，全部萨格塞尔村的居民都从魔杖中射出一道道银色物质，浮现出的动物形象，像极了守护神咒语的半成品。
而那些银色的物质，也被全部吸入了德鲁伊绘制的魔法圈里，很像是在为这片土地献上他们宝贵的情感和记忆，作为祭品。
想到这里，米尔丁的双眼一亮。
“所以……这里不是一个人的记忆，而是记录着很多人记忆和情感的‘集合体’。”
“无论是达努祖母，还是基里安。真正强大的德鲁伊，都能轻而易举地用魔法操控心灵，用他们那种特殊的魔法去影响他人的情绪。”
“而最开始借助绳索、水和植物以及歌声举办的仪式，不止是为了婚礼形成的誓约，也是为了让巫师和‘仙境’产生魔力的沟通，从而将美好积极的情绪，导入这片土地……”
“同时，祈求仙灵的祝福。”
“这就是德鲁伊魔法的奥秘——年复一年的用无数巫师的记忆和感情，灌注到这片土地所承载的‘仙境’，将魔法不断地回馈自然。”
“因此这片土地的植物和井水，也都具有特殊的魔力，辅助着巫师进行仪式、施展咒语。甚至召唤镇守在‘仙境’里的仙灵来到现实，帮助他们解决危机。”
米尔丁洞悉一切的眼神，转向对面坐在葡萄藤上静静听他诉说的艾琳。
“但是，存在于无数巫师情感和记忆中的‘仙灵’究竟是什么呢？”
“你将达努祖母称作自己的‘祖母’……你的外貌和布丽吉德相似、你自称有个‘母亲’，教会了你许多魔法知识……”
“你在讲述萨格塞尔村的历史时，提到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回忆’，你甚至知道当时德鲁伊迁来这里占卜征兆的细节……”
“然而阿希尔已经死了，布丽吉德很可能不会生下一个‘女儿’。”
“你到底是谁，‘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