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纪婚礼（番外篇）（1）

（只关心十三班的读者可以跳过这一章节）

【她人格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全心全意地去爱。】

数学课上，陈荣锋看着空荡荡的同桌，叹了一口气。他又翘课了。陈荣锋时常觉得他已无可救药。他没预料的是，某一天傍晚，何子阳竟然难得地乖乖呆在教室里翻起了数学书。从他那副狰狞的表情来看，他看不懂。他想化作一条毛毛虫把厚重的书给吃掉。

“不逃课打羽毛球了？”陈荣锋问。

“不打了。认真读书。”

“受刺激了？”陈荣锋问。

“滚。老子忽然想读书了不行吗？”

“挺好。”陈荣锋把视线移回自己书本。

这下何子阳倒有些意犹未尽。

“喂，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拿到全班第一？”

陈荣锋看了他一眼。

“比李钰怡高一分，你就是全班第一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何子阳急眼，“我问的就是怎么才能比她高分。”

陈荣锋一时半会没说话。

“你不是只在打架方面争强好胜的吗，现在为什么进击学习领域？”

“废话少说。不比李钰怡高分的话，我怎么泡她？”何子阳洋洋得意。

“你说……什么？”轮到陈荣锋傻眼，“你……喜欢李钰怡？”。

“对。”何子阳落落大方地承认，“真男人就要敢于追求！”

“你为什么喜欢她？”两人一起看向坐在教室中央的李钰怡，看着她被微风轻轻拂起的长发。

“她是个很酷的女生啊！”何子阳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看她，她就是一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肩上飘着红色披风的女骑士！”

“得了吧。”陈荣锋鄙夷地看向何子阳。何子阳常年旷课，班级活动也经常缺席。他连班上同学都认不全，凭什么忽然说班上考第一名的那个女孩，是自己的女骑士。

“好吧，我承认，还有一个原因。”何子阳说。

陈荣锋没有说话，等他说下去。

“我这样的人，抽烟喝酒，打架旷课……在这所高中里确实很不受待见。我不想回教室的原因，是每次回到这里，同学们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

“而李钰怡，我的女骑士，却丝毫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何子阳双眼放光。

“她看着我，露出甜美的微笑，说：‘何子阳，你回来了，太好了，数学课要开始了，快回座位准备一下’……”陈荣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现在敢回来听课了？”

“当然！”何子阳坚定地说，“我已经发誓，要考全班第一！”

陈荣锋笑了笑：“很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何子阳不再旷课，他认真学习，忍辱负重。背书背累的时候，他会抬头，看向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一个月后，新一轮月考。李钰怡，全班第一；何子阳，倒数第一。何子阳趴在桌子上，感觉人生都很灰暗。

“很少看见你这副样子啊。”陈荣锋不咸不淡地说。

何子阳扭头，很认真地看向陈荣锋：“你说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去喜欢那样的女孩吗？”

陈荣锋把手上某个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何子阳翻动纸张，“空军……入伍？兄弟，你要去参加空军考试？”

“嗯。”陈荣锋点头。

何子阳愣了好一会：“我以为像你成绩这么好的人，应该会想着去考个名牌大学，然后毕业，找份高薪工作什么的……”

“是的。”陈荣锋点头，“但是我更想开战斗机。”

“这……”

“要一起吗？”陈荣锋很认真地注视他。

“一……起？”何子阳傻眼。

数月后，毕业典礼。

“很高兴地告诉各位，我校今年诞生了两位飞行员……”

西装革履的何子阳走到裙摆摇曳的李钰怡旁。会场里的聚光灯照射在二人身上，他们的双眼反射绚丽的光。

“何子阳，恭喜你啊！”李钰怡很为他感到高兴。

“也恭喜你，北京大学！”何子阳同样为她感到高兴。

李钰怡问，将来坐他开的飞机能不能打五折，何子阳答，老子开的是战斗机，你有胆子坐我倒贴你钱……

“我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一直想问你……”何子阳忽然间有些认真。

“你……你问。”李钰怡也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厌恶我时，你却对我很好？”何子阳问了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大的疑惑。

“你说的是……你抽烟喝酒，打架旷课的时候？”李钰怡开怀大笑，“原来你还记得这个。”

“这么说吧，我有一个弟弟，他很顽皮。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像是看到了我的弟弟……”李钰怡笑着解释，“我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何子阳恍然大悟。

这时候，何子阳听到有人在礼堂门口喊他。陈荣锋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在向他招手，唇语说：该去报到了。

“李钰怡……再见！”何子阳仓促告别。

“再见，何子阳！”李钰怡笑着摆了摆手。

五月，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许多男孩女孩手牵着手，在开满白色芍药花的河边轻快地散步。

陈荣锋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整理桌上成堆的资料。

何子阳想到一个点子，说：“今晚我带你去酒吧玩一次……你不会还没去过吧？”

“不了，”陈荣锋一口回绝，“我还回家给女儿做饭。”

何子阳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没说出来。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样，我找个朋友今晚照看一些你的女儿。你也该放松一下了。”

流动在街道之中的霓虹和歌声，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是一个多好的时代。身着亮粉色外套、耳朵上不知何时出现两枚银质耳钉的何子阳拉着腼腆的陈荣锋大步走进喧嚣的酒吧。这两个帅气的年轻小伙马上便赢得了在场众多女孩的注视。

“两杯金酒。”何子阳轻车熟路地为好友点好了酒。

无数灯光扫过两人的衣衫。陈荣锋有些睁不开眼睛，喧嚣的音乐和人声，升腾而起的白色水雾，浓烈到刺鼻的香水，他感觉自己瞳孔被光影遮挡，掉入一个五光十色的迷宫，走进来便再看不到出口的方向。

喜欢这里吗？何子阳用笑容问他。

陈荣锋摇摇头。

四处走一走，去感受一下吧……你会喜欢这里的！何子阳将陈荣锋推向前方，然后便转身抱着两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叙起了旧。

陈荣锋在舞池里挣扎着前进，他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翻涌起可怕的画面，舞池化作遍布血腥味的猩红色战场，他拨开树立着的，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他看到了远处角落的桌子，坐着一个孤独的女孩。霓虹灯失去了意义，只有一束光打在那个地方。他一步步走去，猩红色战场被他抛到脑后。喧嚣声散去，只有微风拂过柳枝的哗哗声。他坐在女孩对面。

这是一张很小的圆桌，放在很小的墙角里，陈荣锋一抬头，便能感知女孩的每一次呼吸。他仔细端详着她。短发，圆脸，粉扑扑的，唯一不搭的是那副悲伤的表情和满脸的泪水。

“你……怎么了？”

女孩缓缓抬起头，和他对视。陈荣锋没有再说话，因为看着女孩眼睛时，他说不出话。他们就这样沉默地注视对方。柳枝在他们头顶飘过，陈荣锋看到了一条河，从女孩的眼睛里流出来后，随着山势的变化逐渐成为瀑布。阳光照射在垂直降落的瀑布上，耀眼的光芒回到陈荣锋的瞳孔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荣锋突然感觉肩头被猛烈摇晃。

“走啦，一点了，明天还要上班！”何子阳叫道。

惊醒的陈荣锋环顾四周，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笼罩了他的脑海。

“那个……女孩呢？”陈荣锋呢喃道，“穿着白色上衣……脸圆圆的……”

何子阳拉了他一把：“说啥呢，酒吧怎么会有这种女生，你是喝太多酒做梦了吧？”

那以后，陈荣锋没再见过那个女孩。虽然他时常会想起那一刻他们的对视，仿佛时间暂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沥青马路上，何子阳单手执方向盘，抱怨：“这种任务，真有必要让要我出马？”

手机里的声音态度坚决：“服从命令。”

何子阳挂掉电话，苦笑着看向车窗外的街景。

特级紧急任务：保护目标人物。

“这次保护任务具有特殊性，你可以翻看任务档案。”

何子阳打开手机。

“保护目标人员：北京大学生物研究所，李钰……”

何子阳猛踩刹车。

“为什么……她会有危险？”

“李钰怡博士的项目最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关于一款‘细胞抑制剂’。我们相信这种药剂和某种新型违禁药品有着某种微妙关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呢？”何子阳心跳乱了几拍。他早就听说过出现人造超人类的传闻。相关的报道很快就被封锁。据说服用相关违禁品后，人类会产生极其迅猛的变异，变成所谓的“超人类”。

“李钰怡博士拿自己的血液作为‘抑制剂项目’实验载体。目前这种特殊的药剂有无法优化的活性问题，离开人体十秒钟就会失活。”

“所以杀掉李钰怡，她的研究就等于废了？”何子阳不了解这些医学专业的内容。

“我们相信，李钰怡博士研究的抑制剂与变异化合物存在克制关系。这种抑制剂可以中断化合物带来的变异，终止人造超人类的泛滥，我们急需她的研究成果。”

“这同时说明，李钰怡现处于极端危险当中。”

“这位女士，我接到命令要求我二十四小时保护你，所以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何子阳？”女士惊叫。

何子阳抬起头对她微笑，心跳加速。

“真的是你？”李钰怡欣喜地说道。

何子阳看向李钰怡旁边站着的男人，笑容瞬间消失：“你有男朋友了？”

“这是我弟。”李钰怡无奈解释。她旁边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何子阳打了个招呼：“哥哥好……”

“抱歉！”何子阳捂着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这时候，远方忽然传来响动，如海浪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何子阳脑中警铃大作，他本能一跃，将李钰怡扑倒在地。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滑行数米。

“你你你干嘛？！”李钰怡诧异地喊，然而她话音未落，就看到方才他们站的地方，近五米高的货架轰然倒地，五颜六色的纸巾如同烟花爆竹般飞起。无数货架宛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倒下，将无数正在采购的顾客压倒在地。

“我……我弟弟呢？弟弟！”李钰怡挣扎着站起来焦急地大喊，尽管她的喊声在混乱中很快被掩盖。

“我在这里！”货架下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来。何子阳连忙过去，抬起巨型货架，让弟弟爬了出来。军队里受的力量训练总算没有辜负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劫后余生的李钰怡心有余悸地问旁边坐在地上大喘粗气的何子阳。

“谁知道呢，可能，意外？可能，不是意外？”

“等于没说。”李钰怡翻了个白眼。她理了理弟弟嵌满灰尘的头发。

“小心！！”何子阳和弟弟同时一个腾跳，闪到李钰怡身前。李钰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巨响，两个男人在她面前原地飞出数米。

一条肌肉线条完美的手臂，一颗铅球大小的拳头，如一柄悬浮在空中的铁锤。

眼前的人，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上被夸张的肌肉纤维堆满，像是一个颤抖的由血肉堆积而成的山洞。不远处，两个方才被打飞的男人并排躺在一堆五颜六色薯片包装袋里。弟弟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失败了。他的胸口一阵剧痛，似乎有数根肋骨断了。

何子阳拍了拍弟弟：“欣赏你为姐姐挡拳的勇气，不过剩下的还是交给我吧。”

那人正要对愣住的李钰怡当头一拳，何子阳喊了声：“喂，丑东西！”

肌肉人扭动恶心的纤维脸，杀气像尖刀一样刺在何子阳身上。这货注射了变异化合物，何子阳判断。化合物副作用不小，眼前这个人虽然一身怪力，但脸部奇丑无比，而且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肌肉人挥拳直击，何子阳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他就不信挡不下这玩意的攻击。“砰”的一声，何子阳又飞了。

肌肉人戏谑地笑了，虽说看起来就像一团肉颤了颤。他转身面对李钰怡。此时的李钰怡终于反应过来，她转身想跑，可是被满地散乱的饮料瓶绊倒了。

“喂！恶心玩意，老子还没输！”何子阳一个侧身闪了过来。肌肉人把蓄力的一记重击全数奉上。这拳若是直接击中何子阳，被他挡在身后的李钰怡也很难幸免。

只见何子阳半倾身体，双手顺势接过那威力无比的一拳，从肩上推了出去，一个教科书级别的过肩摔。然而肌肉人的拳力过大，何子阳的脚面几乎要被地面顶裂。肌肉人飞出去时，何子阳也不受控地向前倾倒，刚好摔倒在李钰怡怀里。不明所以的他高兴地喃喃自语：“还好这地上有个软绵绵的抱枕，摔到地上可够呛……”

“何子阳你找死是吧……”

何子阳连忙翻身躲开。

肌肉人拳力太强，导致自己被轰出很远，最终半个人塞进了雪糕机里，没了动静。

“总算是结束了。”何子阳拍了拍夹克上的灰，“你弟弟呢？”

李钰怡正要叫他，整个海姆会员店仓库忽然一阵巨响。地震般的颤动让所有站起来的人都重新倒在地上。远处，一道火光升起。。

“走！”他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拉住李钰怡的手臂。原本朴实无华的商城此时宛如一片战场，不时有炸弹在身旁爆开。两人顶着四处燃起的火光和地面的震动，一股脑冲出商城。他们背后的大仓库已经沦为一片火海。

“我……我弟弟还在里面！！”李钰怡左顾右盼没看到弟弟，转身要回去。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去找你弟弟！”满脸黑灰的何子阳把李钰怡按在地上，转身冲进火海。李钰怡瘫软地跪倒在地，无助地看着他的背影。

二十分钟后，消防车、警车陆续赶到。于是，火很快灭了。李钰怡挣脱前来给她戴氧气面罩的护士，一瘸一拐地走进黑漆漆的废墟。她茫然地四处张望。某根断壁残垣上，何子阳灰头土脸地蹲坐在那里。他看起来精神恍惚，似乎是一氧化碳吸入过多。

他嘴上叼着一根快燃尽的香烟，双目无神。在他身旁，一堆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将白布盖在地上某个人的身上。

“我很抱歉……”何子阳呼出一口烟雾，拿着烟的手不住颤抖，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我来的时候，你弟弟……被卡在一堆货架里。等我把他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

李钰怡愣住了。

何子阳只是重复：“我很抱歉。”

晚高峰的街道上，堵车中的陈荣锋无奈地看向前方无穷无尽的车流。

“爸爸，什么时候去子阳哥哥家玩？”后座上，一个头上扎双马尾，手握冰棍的小女孩问。

“你想去的话，这周末就可以。”陈荣锋回答女儿。

“花城突发新闻播报，本市海姆会员商店突发火灾，

陈荣锋脑子一片空白。没记错的话，那家伙此刻就在那里执行一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护卫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