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有人敢动蔡晓光的蛋糕
别人找工作那是求爷爷告奶奶，周秉昆这个小舅子，则是左扒拉右嫌弃的。
当工人他嫌累，做办公室他没学历，搞管理他太年轻，跑业务他没经验。
追求周蓉，都没让他这么愁过。看着窝在沙发里喝茶水的小屁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二十多天来，就像是一场梦。
突然觉醒了的周秉昆，搅黄了周蓉的疯狂赌局，然后又顺手帮着贴了一张封条。
以为是瞎扯淡的非法出版，现在干得风生水起，一周回款一万多块。
要是换个人，他一定劝对方就这么找个单位瞎混，可这是他准小舅子，真安排不好，将来进老周家门可不硬气。
“晓光哥，这招待所还有个食堂？”
蔡晓光翻了翻档案，颇为惋惜的回应，“已经取消了，前几年粮食紧缺，厂里也没有富裕的，加上粮票老也对不上数...”
“这不编制还在么？”
“编制还在，但是没开工啊。有招待的需求，直接在厂里小食堂就办了。要不就直接去国营饭店，谁在招待所吃啊。”
秉昆如获至宝，赶紧坐直了身子，满面笑容的给蔡晓光倒水。
“这多适合我啊，咱不管工资多少，有编制、又不用干活，天下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的了。”
蔡晓光有点为难，自己刚进厂办，托着父亲的关系，才挂着副主任的衔儿。明明知道是已经取消的岗位，怎么往上安排人啊。
“晓光哥，你也不用为难。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不就你上头的主任说了算么，咱又不是舍不得钱的人。”
关键是这个食堂，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的编制。
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青涩的小舅子，他能干个啥？
俩人正纠结呢，桌上的电话响了。
水哥从临市打来电话，500套成书被扣，好几个人还被抓进了局子。
钱倒是小事儿，眼下也确实不缺这点。就怕是小鬼儿背后，站着什么阎王。
七拐八拐的，蔡晓光打了几个电话。过了没十分钟，一通父亲部下的电话回过来，果然出事儿了。
这帮销售的竭泽而渔，胡乱加价。被懂行的一打听，气的直接给告发了。
原本一册一块钱，被加价到两块。整套丛书虽然有折扣，也要卖到十八。
秉昆感叹道，果然哪个时代都有胆儿大的。后世会出现的销售乱价问题，在他们这个缺乏监管的灰色地带，也出现了。
更为糟糕的，是不小心进入了上层的视野。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很可能被人盯住了。
作为上位者，想要整治自己，那可就太容易了。无论是追索上游，给自己绝根儿；还是打击终端，断绝自己的市场，都足够让自己付出代价。
“先把人撤回来吧，统一一下思想。要不，别的地方也会出问题。”蔡晓光忧心忡忡，感觉事情可能不妙。
秉昆琢磨了一会，想到了好几个问题点。但自己毕竟是个编剧出身，没设计过销售系统，也没有解决方案。
“别人如果想抢行，无非是买过去重新制版印刷。如果他们是为了赚钱，肯定要地方保护，或者降价销售。眼下看，我们不如暂避锋芒，让销售去更远的地方。”
蔡晓光眼神放空，手中的钢笔，一下一下顿在桌上。
“你不懂肉食者，他们想抢的，肯定是下金蛋的母鸡。找到了我们这个根源，还不是任由他们从咱们身上割肉。必须马上转移仓库，甚至是工厂，以防对方来个顺藤摸瓜。”
估计是高位者天生的警觉性，蔡晓光直接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当天下午就封了机器，然后安排车辆转移了仓库。
反正已经完成了制版，只要有匹配的机器，上哪儿一晚上都能印出来几千册。这么破旧的机器，完全不值得可惜。
印刷厂的工人也放了假，这倒是符合他们之前的工作节奏，干一两次活儿，领一年工资。
水哥在傍晚时分，从临市赶回来。一脸的风尘仆仆，最注重仪容仪表的他，连胡子都没刮。
“被抓的几个，都是临时在本地找的下线。我自己的人，都已经撤回来了。不过听说，有位公子看上了咱们的买卖，放话出来要一起合作。我没敢多打听，趁着他们还没摸到关键，先一步跑了。”
蔡晓光心下鄙视，你个蠢货，被人盯上了哪有那么好跑的。怕不是被人当成了带路的老鼠。
幸好见面的地点约在一个国营饭馆，里面人流熙熙攘攘，蔡晓光又特意嘱咐小心，大家赶紧散了，各自找理由分批离开。
第二天，水哥后悔不迭，发现真的被人盯住了。
对方直接挑明，打算强强联手，他一个月要5000套成书。并且想约出来水哥背后的老板，谈一下具体的区域划分跟进货价格。
自己办差了事情，水自流可不敢登蔡晓光的门。万一惹怒了背后的大人物，回头就得去松花江冰面下摸鱼了。
假借着打牌聚会的名义，约了七八个人，把秉昆掩护着带进了自己的一处据点。
这回安排的仔细，外面四五个放哨的，至少没让人摸到跟前。
“昆儿，真是对不住。水哥这事情没办好，不但丢了货，还带回来个尾巴。我让人在家堵个正着，对方托我传话，想见这件事的正主。”
秉昆嘴巴张张合合，左一下、右一下，晚上吃高粱米饭，似乎咀嚼过多，有点咬合紊乱了。
“先款后货，无接触交易，他想干就干呗。至于见面，他够格儿么？我还没见过大老板呢，就这么点破事儿，谁能搭理他。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你让他写个计划，具体想怎么干。能行就行，不行拉倒。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劝他别想不着调的事情。咱们都是小虾米，惹得龙王爷不高兴了，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忙叨一天，自己的工作还没落实。老娘继续艰苦朴素的过日子，连一顿白馒头都吃不上，也不知道这牙齿，能不能坚持到科技发展的那一天。
回了家，老娘点着煤油灯在织毛衣。一猜就不是给自己的，看那个花俏的颜色就不是。
“您可省着点用眼睛吧，要是熬瞎了，我可伺候不了您。真想织，你等明天白天了的。到时候多买点毛线，你那大儿媳妇，没爹没娘的，正缺你老太太的关心。”
母亲李素华一阵嗔怒，这小犊子天天阴阳怪气的，变着法的数落自己偏心。
“今天你乔婶儿来说了，咱们街道的小伙子，下个月去红星木材厂报到。还真让你说准了，好地方，是轮不到咱们这个人家。”
他可不去扛木头，早上窝窝头，晚上高粱米，他怕累死在木材厂。
“你告诉乔婶儿，我不用街道安排工作了，晓光哥给我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在招待所端盘子刷碗。”
“那感情好，比出大力强。工作也安全，不用我成天坐家里担心你。对了，你乔婶还说，问你有没有对象，想让你跟春燕俩处处试试。”
春燕倒是个好人选，主要是够彪。
在秉昆窝囊废的命运里，正少这么一个能为自己出头的主。不过令人担心的是，会不会太强势了，从一个深渊，滑向另一个深渊。
被媳妇欺负一辈子，不也是窝囊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