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孤儿院
塞拉斯叫了女仆为她换好出门的鞋子的保暖的斗篷,他一边走着,时不时侧目去看努力跟上他脚步的戴安。
五岁孩子的个子都是这么小的吗?他不禁想起瓦伦蒂诺小的时候,似乎从没有让他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戴安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父亲?”她抬头去看,眼神澄澈又灵动,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刚刚说要亲眼看到人渣被教训的小女孩。
他蹲下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臂弯里,动作轻松地像抱一只小猫。果然很轻,他心想,比瓦伦蒂诺轻多了。
戴安见他没有说话,想起莎拉芬娜告诉她的那句祖训——“在举起剑时,永远保持沉默”——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所以什么也没问,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就像真正的父女一样。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室外的温度还是让她打了个寒颤,塞拉斯默默地用自己的斗篷盖住了她小小的身体,只露了个小脸在外面。到了马车前,他才把她放下来,踩上大片大片松松软软的雪地,只属于孩子的玩心冒了出来。
“回来的时候,我可以留在花园里玩雪吗?”塞拉斯牵着她的手,扶她进了马车。
“雪还要至少一个月才会融化,你可以等你的冬装到了再玩。”他转头和车夫说了些什么,很快也坐进了马车。
马车里很暖和,应该是被施了魔法。
“父亲,你有没有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她看着窗外,马车渐渐地动了起来。
“没听说过。”
她匿笑起来,觉得这辆马车就像故事里的南瓜马车,除了它不会在午夜十二点就消失。他们驶进幽静的森林里,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了,一阵嘈杂声传进他们耳朵里,奇怪,之前这里从没有这么吵闹过。戴安忍不住朝窗外看,一帮身穿盔甲的人正聚集在孤儿院门口,他们身上都有露娜希尔家族的家徽。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好好待在车上。”他下了车。
她只好趴在窗前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冷静一点,瓦伦蒂诺!”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人拉住人群最中央的那个年轻人,他的黑色卷发很显眼,长相更是和公爵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少年,和周围的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一帮私吞善款的人渣,他们……”
“够了,瓦伦蒂诺。”塞拉斯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很有魄力,仅仅是往那一站,周围就都被他的气场压得不敢出声,“这就是露娜希尔骑士团的纪律吗?”
“父亲,你怎么会……”他当然没有料到塞拉斯会出现在这里。
“来处理我应该处理的事。”他把目光转向瘫坐在地上的那个秃顶男人,“你就是查理·丁恩?”
那个男人则像是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公爵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们收留这么多孩子,还……”
“闭嘴。”他看向他的儿子,“看来你已经查过账了?”
“是的,大部分善款都被他挪用了,我们也看了孩子们的情况,很糟糕。”
查理只能仰视高大的塞拉斯,他面色阴沉,一双纯黑色的眼睛蔑视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之前几年都从来没有被发现的,公爵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孤儿来了……
塞拉斯向他儿子伸出手,瓦伦蒂诺清楚他的意思,把自己的剑拔出来,交给了他。查理此刻咬紧了牙关,他已经快吓到失禁了。
“父亲!”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他拨开其他人的大腿,跑向塞拉斯。
其他人满脸疑惑,这女孩是谁?她怎么喊领主大人父亲?还穿着纹了家徽的披风……他们都看着他的脸色,但他却没有一点不悦,反而抱起女孩,原本举起的剑也放下了。
“尤卡,好姑娘,快告诉公爵大人我对你很好吧……”
“我没有允许你说话。”他冷眼看向地上的男人,“她也不是什么‘尤卡’,她是‘戴安娜洛斯·露娜希尔’,她从婴儿时期就被人偷走了,而据我了解,她在你这里,受到了虐待。”
没人敢说话,只不过有些人是因为恐惧,而有些人只是在想竟然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位小姐的存在,瓦伦蒂诺也睁大了双眼,看着他的父亲和怀里的那个女孩,他很清楚这是一个谎言。
“滚远点吧,如果我再看见你,那时就是你的死期。”
查理连滚带爬地跑走了,戴安冷眼看着他,骑士团的大部分人都认为,那眼神和领主大人几乎一模一样,即使他们长着截然不同的眼睛。
不过那也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又开始好奇地看着骑士团的人,朝他们所有人微笑了一下。
塞拉斯把手里拿的剑递到他儿子手里:“回去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接着带着戴安回到了马车上。
“父亲,您刚才太帅了!”她刚坐下就说,“您一说话,大家都不敢动了。”
这对塞拉斯来说是常态,但小女孩的夸奖不是,人们总是因为他表现出的冷血而忌讳他,甚至说他受到了诅咒,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要他在乎的人知道他的本性就行了,可是听到有人像这样称赞他确实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而且您饶了查理,是想让他去传播我的存在吧?”她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般扇动了两下,透出一股聪明伶俐劲儿,“不过我还是觉得便宜他了。”
这孩子不仅和迦拉一样聪明,一样讨人喜欢,而且比她还要清醒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呢?”他靠在座椅靠背上,浅浅地微笑着,看起来有些坏心眼。
她从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扬起眉毛,从座位上跳下来,坐在了他的旁边,拉了拉他的领子。
这样应该行得通吧,她上一世都是这样和妈妈撒娇的。
塞拉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把头偏向了她,而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样可以吗?”她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塞拉斯。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让他心情很好。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骑士团正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而瓦伦蒂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马车,心情又变得不那么好了。
——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瓦伦蒂诺连身上的盔甲都没来得及脱下,径直走进了书房。
“瓦里,坐下吧。”莎拉随手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灰尘,但他却皱着眉想躲开。
“我应该教过你遇事要冷静。”塞拉斯把他按在椅子上,“难道你在骑士团什么也没学到吗?”
父亲做事从来是有凭有据的,他清楚的知道,但仅仅出去三个月,家里就多了一个和他们长得毫无关系的女儿,任谁来也无法冷静吧。
“戴安确实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是迦拉的女儿。”
“迦拉姑姑……”他的脑海闪过那个总是笑着的人影,父亲曾经坚信她还活着。
“我们想保护她,”莎拉芬娜说,“你也十五岁了,应该很清楚我们这样说的原因。”
瓦伦蒂诺沉默了,他能理解父母想要保护戴安的心情,可是回想起刚才在孤儿院时她的眼神,他很担心会培养出一个唯利是图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