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狩猎仪式
月光，投射在鬼哭崖的岩壁之上，洒下一层白霜。
墨殇抬脚踏上祭坛，这是一个位于鬼哭崖峰顶，一块突出巨岩中心的石台。
“殇，走上前来。”
永狩族的首领并不在这里，祭坛上的另一人，是永狩族的辅祭司。
与铁塔般的永狩族首领相比，辅祭司的身材，显得有些平庸，但他周身同样刻着繁杂的花纹，这象征着他的地位。
“殇，永狩族成年仪式的流程，你准备好了吗？”辅祭司的怀中，抱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它被兽皮包裹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当然。”墨殇点了点头。
在永狩族洞穴暂住的几天内，他已经了解了，加入永狩族前，需要进行的仪式，因为此前从未有过永狩族弃婴，能活着回来，重新加入族群。
所以，墨殇现在需要进行的，是永狩族的成年仪式。
他看着祭坛下，无数猩红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四十二个永狩族。
他心中默数，除了永狩族首领，其余的……都到齐了。
“仪式，开始吧。”
随后，辅祭司开始吟唱一些诡异难明的颂词，他与台下所有的永狩族一起，嘴里呼喊着，踩着怪异的舞步。
八根骨足与手脚配合，浑然一体，又显得萧杀非常。
墨殇并未学过这复杂的祭祀舞步，所以，他只是看着，看着那些狂热的阴影，在月光下扭动。
“将猎物带上来。”辅祭司的舞步渐渐停止，他开口说道。
下一个阶段开始了。
墨殇心中暗想，他看着身边的辅祭司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另一侧，几个永狩族起身走向洞窟内，抬出四只沉重的猎物。
一只野猪、一只灰狼、两头麋鹿。
刚刚猎杀不久，身上，还挂着还未凝固的血迹。
墨殇见过它们。
因为它们都是墨殇猎杀的，就在一小时之内。
四只猎物被分开来，传给祭坛下的永狩族们，他们每个人接过猎物，将嘴一口咬在猎物的脖颈处。
鲜血，从动脉中涌出，进入永狩族们的嘴里。
咕咚……咕咚……
吞咽声此起彼伏，他们传递着墨殇所狩猎的猎物，饮下还未凝固的兽血。
永狩族所有的成年者，都要去亲自狩猎足够的猎物，在猎物的血液还未凝固的时刻，将它们带到鬼哭崖。
将猎物的血液，送给所有的永狩族分食，以此来换取他们的认可。
温热腥甜的血液流入咽喉，流遍全身……很舒服，对吧？
墨殇看着那些永狩族，他们嘴角溢出鲜血，伸出舌头，在猩红的嘴唇之上反复舔动。
“不用谢，好好品味一下吧。”他心中默念道。
所有的永狩族都品尝完了鲜血，他们将变得有些枯瘦的猎物尸体扔到一旁，重新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是啊，让血液在身体内流动得更快……
墨殇想起人类，也同样会在篝火前跳祭祀的舞蹈，祈求平安、祈求祝福，那么永狩族，又在祈求些什么呢？
这一次的舞蹈结束得很快，辅祭司挥出一个手势，让其他永狩族停了下来。
随后，他端起手中，被兽皮所包裹着的细长物体，随后缓缓掀开，露出里面的物件——
那是一个亮银色的长片，光滑如镜的表面，刻着繁杂玄奥的纹路。
墨殇从未见过那样的材质，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石块，都要平滑、纯净，即便未用手触摸，但墨殇依旧能看出，它的坚硬与锋利。
永狩族流传至今的祭器——赐死！
墨殇脑海中浮现出了它的名字。
被它所刺伤的伤口，即使是永狩族，也无法愈合。
而它，也有多种用途，比如，为成年的永狩族纹上图腾，再比如……杀死那些先天畸形的永狩族婴儿！
仪式接下来的步骤，便是辅祭司，会用“赐死”在自己的身上，纹上永狩族的图腾。
“准备好了吗？”辅祭司看着墨殇，问道。
“那否让我亲手摸一摸这把……刀？”墨殇突然说道。
“不行。”辅祭司断然拒绝道，“只有祭司才能触摸这柄神圣之器，你不用担心，我使用它已经很久了，很快就能刻完。”
“但我将会是永狩族的下一任首领，也就是大祭司。”墨殇看着辅祭司的双眼说道，“我有资格触碰它。”
辅祭司沉默许久，他回想起了那片死去的猩红森林，又想起了远古的神谕，还有永狩族流传已久的传说。
半晌，他捧起“赐死”，递向墨殇。
“天选的猎手，你有资格去触摸它。”
墨殇接过“赐死”，将手指轻轻抚摸向它的表面。
与石质的长矛、骨质的利刃完全不同，“赐死”的表面，冰冷而光滑，好似一个冻结的冰面。
墨殇伸出食指，按向“赐死”锋锐的刀锋。
伴着细微的疼痛，鲜血，从指尖涌出，永狩族坚硬的皮肤，被轻易地切开。
而伤口，也没有轻易地愈合。
但与此同时，墨殇感受到，尘封的记忆，自脑海中涌现，这柄利刃，二十年前，也曾这样刺入过自己的胸膛！
“呼……”
他眯起眼睛，刀身传来刺骨的寒意。
不知为何，墨殇总觉得，这柄利刃，仿佛在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颤抖，它好像在等待着自己。
但这……不可能啊？
自己甚至，只是第一次睁眼看到它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
“你是我的了。”墨殇望着“赐死”轻声说道。
“殇，看够了吗？把‘赐死’给我，仪式还没有结束呢。”一边的辅祭司伸手说道。
“抱歉。”墨殇说道，他仰起头来，看向辅祭司。
但丝毫没有将手中的祭器交还给他的意思。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加入永狩族了。”墨殇说道。
“你什么意思！？”辅祭司面色一沉，厉声质问。
“而且这把神圣之器，我也不准备交还给你了。”墨殇抚摸着“赐死”光滑的刀身，说出早已想好的话语。
“为什么！？”辅祭司眼中红光一闪，三只眼睛内，都喷涌出火焰般的怒火和杀意，“不想死的话……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你们杀死了我不计其数的族人，杀死了我的父亲，这……还不够吗？还妄想让我加入永狩族？”
“族人？父亲？你是指那些懦弱无能的人类！？”
辅祭司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起。
“你要清楚！你是永狩族！我们才是你的族人！你的父亲，又怎可能是那些——任人宰割的猎物！？
我本以为你早已改正了自己的想法，祈求着首领，原谅你之前弑杀同族的过错，又给予了你成为下一任族长的机会。
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亵渎神圣的仪式！
你这是在——找死！”
“呵！我想，你搞错了一些事。”墨殇冷笑一声，说道，“在这片森林里，强者是猎手，而弱者，是猎物。
从来都只有猎物，去祈求猎手饶过自己。
现在，我更强，我是猎手，而你们，是猎物！
我不屑于当你们的族长，但我在意一件事，今天，你们永狩族——都得死！”
说着，一道白虹瞬间闪过！
“赐死”锋锐的刀锋，轻易切开了辅祭司的脖颈，头颅带着血花飞上半空！
无头尸体沉闷地倒在祭坛之上。
墨殇沾染着鲜血的面庞，扫视着台下面露惊容的永狩族们，露出一个笑容。
“还有你们，是选择像猎物一样转身而逃，还是想像猎人一般，死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