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支付

支付是交易过程中保障互通有无行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也是买卖双方最为关心的活动。如果支付完成，卖方收到应得的利益，那么大概率交易会成功；如果支付发生问题，卖方无法获得约定的利益，那么交易也必然失败。本节将重点介绍支付的定义、过程和要素。

1.2.1 支付的定义

“支付是付款人向收款人转移可接受的货币债权的过程。”[2]

所谓的货币债权就是以货币形式表示的债权，持有货币债权的人，可以据此向接受该债权的人或者机构兑现相应价值的商品或者服务。目前，法定货币是货币债权最主要的表现形式之一。

货币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和演变，从石头币、贝壳币、金属币、金币、银币、纸币过渡到数字货币。无论货币以什么形态出现，它都代表了信任。从事买卖交易的人们都相信货币能代表特定的价值。换句话说，货币是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它要可以信赖。反过来，如果没有买方与卖方在货币上建立的信任机制，交易很难达成。

在数字时代，以数字货币为主的支付的内涵仍然是付款人向收款人转移可接受的货币债权的过程。但是支付的外延发生了变化，这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付款人已经扩展到自然人之外的智能设备，例如智能管家可以根据家里的需要自主决定购买日常用品。其次，数字时代的支付所涉及的可接受的货币债权包括数字货币。再次，数字时代的支付会利用区块链的智能合约自动兑现承诺，完成约定的资金转移过程。

1.2.2 支付的过程

支付是付款人把与所获得商品或者服务的价值相当的货币转移给收款人的过程，如图1-5所示。支付的过程既可以面对面地完成，又可以通过邮寄、电报、电话、传真或者计算机网络等其他信息传递手段来完成。支付的过程既可以是价值的直接转移，又可以是对价值载体的授权或者承诺。支付的过程既可以是在当下即期发生的价值转移，也可以是交易发生很多天之后发生的远期结算。支付的过程既可以由受益方或者买方完成，也可以由第三方代为交割，例如应收账款的垫资、保理或者信贷服务等。

1.2.3 支付的3个要素

从前面关于支付的定义可以看出，支付包含付款人、收款人和可接受的货币债权3个要素。

付款人通常是指交易过程中的买方。当然，付款人也可以是买方之外的其他主体。例如，买方用机构捐助的款项购买设备，此时付款人与买方不是同一个主体。付款人有的时候可以是接受委托的代理，例如银行可以根据客户的要求，代理客户向指定的账户进行代付。这只是形式上的变化，实质上最终的付款人还是客户自己。

收款人一般是指交易过程中的卖方，也就是提供商品或者服务的一方。但是在电子商务的买卖过程中情况有所变化。例如第三方支付机构被卖方委托代为收取买方的资金，再统一把一个时期内的所有支付款项转移给卖方。在这个过程中，受信任的人从买方变成了第三方支付机构。在实际的业务中，也有专业代为收账的机构。例如，卖方在卖出货物之后，把应收的账款打折卖给保理公司或者银行，从而缩短账期，利用快速回笼的资金组织下一轮的生产或贸易。在这个过程中收款人就从原来的卖方变成了保理公司或者银行。

可接受的货币债权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

● 支付的时间：合约中规定的期限，例如货到后N天付款。

● 支付的货币：合约中规定的币种，例如美元、日元、欧元、人民币和卢布等。

● 支付的金额：合约中规定的某种货币的数量。

● 支付的方式：支票、信用证、现钞、信用卡或者电子转账等。

1.2.4 支付的复杂性

支付会受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影响。付款人和收款人之间，可能会因为彼此的宗教理念、政治主张和其他情感因素而出现矛盾。如果再加上政府的政策影响以及周边组织或环境的推动，支付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例如反洗钱、反贪污和打击恐怖主义融资活动。支付的复杂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支付涉及收款人与付款人的身份识别和认证问题。付款人不验明正身是不能把资金交割给收款人的。但是验明正身这件事在互联网电子商务这样远程非接触交易的场景下是不容易做好的，很容易出现货物发出、资金却收不回来的情况，或者支付了货款但拿到的不是预期商品或服务的情况。这里形形色色的欺诈问题非常多，防不胜防。我曾经经历过买方要求电商公司在某条马路的某个电线杆下交货的情况。更多的是利用盗窃或者伪造的信用卡进行在线交易的情况，如果发生信用卡持有人拒付的情形，商户就要自己承担损失。

其次，支付涉及约定资金的交割。资金有可能是不同国家的货币，货币之间的兑换往往涉及快速变化的市场兑换率。如果涉及大额支付，那么短时间就可能会产生巨额的损失。仅2022年初到2022年9月，日元的跌幅就高达27%，从1美元兑114日元，快速贬值到1美元兑145日元。为了避免货币兑换率频繁变动所带来的汇差风险，在一段时间内，支付机构都会与银行或者其他专业机构合作来锁定汇率。这样，无论外汇市场如何风云变幻，支付过程中支付机构都以某个特定的汇率进行兑换，切实保障交易中各方的利益。

再次，支付涉及约定资金的交割时间。资金与时间的结合就会产生利息问题，超过约定时间交付将出现违约合约罚款和延迟交付罚息问题。遇到这种问题时需要慎重计算，否则可能会导致交易双方对薄公堂。延迟支付一般会带来三个方面的影响：①按约定的罚则支付滞纳金或者迟纳金，例如无法完成资金交割，每延迟1天罚交易总额的1%；②付款人需要为延迟付款缴纳利息；③付款人的商业信誉会受到影响，让其他的交易对手心存疑虑。区块链的智能合约可以很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例如，买卖双方进行交易，约定3天到货，当买方签署了收货单据后，就可以通过智能合约的自动执行，按期获得应该交割的款项。

最后，支付受到各国监管机构的密切关注，特别是要接受与反洗钱、反贪污、防止偷税漏税与打击恐怖主义融资相关机构的调查。如果搞不清楚资金的使用目的和真正去向，会在无形中为支付机构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支付机构要真正了解自己所服务的商户，例如了解商户的业务是什么，是否有不合规的内容。曾经有人把改装后的POS机带到境外，然后在赌场里刷卡套现几千万，这是非常明显的洗钱活动。深圳也曾经发生过劫匪打劫时，自己携带POS机，让没有带现钱的受害人通过POS机刷卡完成支付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