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安城之围(下)
弘恩殿内三皇子闭目养神,躺在宝座之上,鑫驰火急火燎的前来奏报,三皇子不紧不慢的坐起来“何事慌张?”
鑫驰回答“太子不知从哪里出现,命风刃与暗卫除掉了北大营管英的卫队,拿着虎符调走了秦将军留在月星城的五万人,冲出了月星城,前往明安城方向。”
“什么?管老将军怎么说?”
鑫驰回复道“管老将军已经下了军令,从明安城撤回一部分兵马阻截太子,可这样一来明安城就有了喘息。”
三皇子说道“听老将军安排,让太子兵马到了明安城更是麻烦。”
“是!”
三皇子如何也想不到月星城内养病在家的右相第一时间让宫中暗卫将太子与二公主送出宫中,藏了起来,又在守军大肆抓捕朝中大臣的缝隙,暗中配合风刃除掉了北大营的管英,并将身边的护卫都给了太子。引兵五万驰援月星城不是目的,而是吸引管老将军分散兵力。曲琼落依旧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早已看淡了名利、权位的右相,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他有资格做这个太子,也会是位明君。这棋局的解法还在北边啊。小妹,我那几个外甥,不会让你失望的。”三皇子几乎将月星城的官员家眷折磨了一遍,唯独攻破不下右相的府宅,鑫驰亲自前来,只得到管家一句“相爷年事已高,不参与贵人们的大事,若贵人继续相逼,这宅子里埋满了炸药,那就玉石俱焚。”
鑫驰的忠心耿耿只有他一个人,身后的侍卫可不愿意身首异处,他们的迟疑鑫驰看在眼里,只能作罢打算回去向三皇子请示,管家又说了一句“相爷还说,炸药这东西,早年为了保命,在宫中也藏过一些,只要相府发出声响,宫中炸在哪,相爷也说不清。”
“你!”
看着鑫驰吃瘪的神情,老管家最后说了一句:“年轻人,宫中之人,不仅仅有高高在上的贵人过日子,你们这些侍卫要活着、太监要活着、宫女要活着、厨子要活在、打扫院落、运送夜香的小厮……都要活着,各有各的道!”
这番话令鑫驰心中惊悚,话中之意点名了右相在宫中是有布置的,不过是不愿意参与罢了,逼急了鱼死网破,敌在暗我在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又无时无刻不在的恐惧,令鑫驰喘息都便变得慢了下来,命令收兵。
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牛头马面似乎都会厌倦了这加班加点的工作,阎王殿外登记的小差都忍不住为那些排着队登记投胎的亡魂惋惜,就连天空中最敬业的光辉使者,似乎都不愿意目睹这血流成河的画面,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不愿出来,等着自己的光芒渐渐暗淡,早早的躲进山里。可残阳下的一抹红,仍旧让求生的人看到最后的光亮,那是生的希望,是命运的希望。
顾颐山身披战袍亲自上阵,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又或许是在三万与二十万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了,让这位老郡守手握长剑,喘息着,坐在马上依旧是雄姿焕发,蒋虎大军又一次袭来,“杀!”一声令下,全军迎战,如同麻木的兵器,肆意挥舞在千军万马间,姚锦成带着一队骑兵杀入,一杆银枪驰骋疆场甚是威风,两人并肩作战,顾颐山问道“为何而来?”
姚锦成答道“太子率军而来,管老将军引兵阻击,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拖个一时半刻还可以,总不能看着你死我前边!”
顾颐山朗声一笑“那就看谁杀的多!”
蒋虎眯着眼睛看到了姚锦成的加入,哼了一声“不自量力!继续增兵!”
城墙之上,长缨扶着圣主,放眼望去蓟北军如同数不尽的蚂蚁聚拢而来,手心捏着一把汗。两位老郡守从各自迎战到相互支撑,从最初的的防守到不得不突围,爬着银丝的发髻已经凌乱,残阳毕竟是残留的一抹,很快便失去了勇气躲进山间,只怕是承担不了这世间的悲伤,火光渐渐点亮,两位老郡守依旧腰背挺直组织所剩无几的兵马突围,看着破城圆滚滚的巨木、蹬墙梯已经逼近,不得不一边突围一边撤回城下。
或许是上天垂怜这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亦或是被他们肝胆相照的情谊打动了,阵阵马蹄声接连而来,仿佛地面都在骏马奔腾威风下颤抖着,微光中,圣主看向远处两路兵马飞奔而来,暗淡的光线下,他看不清是敌是友,只见在不远出交汇,又分开,一路直奔城下,一路于侧方向着蓟北军而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蒋虎同样慎重,向他扑面而来的是蒋冲的援军还是那两个老头子的救兵同样分辨不清,但很快他就醒悟了,顾家火铳队毫不留情的打响,羽箭紧随其后,蒋虎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右翼,可意外总是来的突然,兵临城下的一队人马直接插入战场,西铭姚家的流火箭在空中划出了美丽的弧线,点亮了昏暗的大地,火榴弹垫后,仿佛绽放在苍穹中灿烂的烟花,遗落在地面,盛开的同样绚烂,只可惜带着血腥与生命的遗憾。
“撤军!撤军!”仓皇失措的蓟北军在慌乱中逃窜,被两军截杀损失惨重。
片刻后,马跃、卢玉、长庆与祁阳同步单膝跪地,“末将来迟,请郡守降罪!”
“正好!”顾颐山说道,随即扶起来几个人。
祁阳说道“郡守,二夫人让末将带兵两万出征,收拢沿途兵马,此时已经八万有余,二夫人暗中攻占秋水破一路,策反蓟北军加上北上宋迁县一路的汇合的兵马近十万,驻军秋水破向南一路,等待郡守挥师北上,沿途与您汇合。”
长庆将军补充道“末将绕行西铭一路,二夫人点兵五万,嘱咐我等务必将兵马交给郡守!”
马跃说道“郡守,大小姐打通了所有进入明安城的要塞,堵住的蒋冲兵马只能绕行南下增援蒋虎,大公子、二公子命我等将青州之外能调动的兵马都调动过来,这是十二万大军,秦臻继续向月星城方向筹备兵马,大公子说同样可以凑足十万,沿途与您汇合。”
“哈哈哈哈……”两个老郡守笑声畅快,“老顾,我就说狼窝里爬不出兔子来吧!”
顾颐山一脸激动的说道“你养的老闺女,我顾家的好媳妇啊!”转头问到“二夫人呢?”
祁阳说道“二夫人为了南下增兵之事,唱了一出空城计,新城只给慕宁留了一万人骗黑水明成,命洛雨守在秋水破,自己带着来时的两万兵马回兵新城了。”
马跃补充道“郡守,洛商传信春草帮的兄弟们,在沿途据点就近调集粮草,回春馆、妙医堂已经聚集医师、备好药材安置伤兵,我们才可一路畅通而来,郡守发兵月星城,顾郡守挥师北上亦是如此!”
“好闺女啊!马跃,你点兵五万守在明安城北部对付管游的兵马,守不住,脑袋就别要了。”
“是!”
“卢玉,通知秦臻点兵五万前去支援太子殿下,听从太子号令,另外五万人不必汇合,自西向东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游行战术,拖住管家东部的驻军。整兵!向月星城出发。”
另一面,顾颐山同样安排长庆的五万大军守在明安城南部关口,与祁阳整军北上,两个老郡守动作同步的跨上马,向城楼上的圣主做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势,圣主手握中州大旗高举三次,两人再一次朗声笑出了眼泪,眼中充满激情与刺激,顾颐山说道“回来等你喝酒!”
姚锦成说道“让我家丫头拿出珍藏的三十年西山老窖,走了!”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两条长龙,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交错分离,圣主的眼中含着泪水与感动,手中握紧中州大旗,说道“明安城之围解了。”
段清晨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转告圣主,长缨不敢相信这竟是静和送来的三路兵马,“父皇,姚静和不仅长个金算盘的脑袋,竟还是个调兵的奇才。”
“哈哈哈哈……这最会谋划的,不是静和,而是勉之啊。”
段清晨和长缨公主都不太明白圣主的意思,听着圣主说道“勉之对静和的宠爱,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放在阳光下怕晒着,放在温室中又怕闷着,吹着风的时候怕凉着,关起门来怕热着,成了亲更是变本加厉,百般哄着静和,陪她做生意,陪她游山玩水,陪她养个白胖白胖的大儿子,让所有人都知道顾二夫人荣宠在顾二公子的光环荣耀下,一脑子是生意与赚钱的买卖。他让所有人都渐渐的相信了顾二夫人是个活的自由自在的人,同时让所有人渐渐遗忘了顾二夫人曾是西铭军中一呼百应的小将军!”
段清晨认同的点点头,“顾二公子的确是瞒过了所有人,三皇子堵住了所有的路,利用西域兵马牵制住鄂川与岭西,克鲁大军牵制西铭姚家两位公子,黑水发兵燕北谷丰城与新城,顾家两位公子也无法抽身,南湘与瀛洲打的激烈,内部管老将军与蒋家兵变,追杀太子,攻打明安城,即便是顾姚两位老郡守在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此周密的谋划,竟是忘记了顾二夫人,成了此战最大的变数。”
圣主深呼一口气,觉得微凉的空气,使得头脑清醒了许多,“长庆大军绕行西铭,祁阳佯攻玉成一路,都只是做给蒋家看的,她真正的目的是在秋水破掐住蒋家的咽喉,蒋虎必会担心她率军支援颐山,只能掉转军队抢回秋水破,之后固守城池而不攻,率军北上毁掉大锁山吊桥,断了蒋冲继续北上的必经之路,就解了谷丰城、新城腹背受敌的局面,宋迁县一路是燕北的粮仓,静和保住的是几十万大军的口粮,才能稳固军心,解了勉之的后顾之忧,专心攻打黑水置德。再将一路兵马聚合,毕其功于一役在秋水破大败蒋家军,这一招四两拨千斤打的油滑又精彩啊。”
长缨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敬佩,“难怪安格也说她是不一样的女子,而且我在安格口中听得出,克鲁人还是挺怕西铭姚家的。”
圣主的嘴角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打在身上才知道疼,蒋虎和蒋冲怎么会有安格这么明智的觉悟。”
段清晨继续说道“圣主,西铭、燕北两军卸去辎重,轻装发兵,这场兵变两日内便会有结果。可否要准备回月星城?”
“这么快?”
圣主看看惊讶的长缨,“或许更快!”圣主看着已经残缺过半的明月出现夜空之上,点缀在夜幕中的星辰依旧璀璨,缓缓说道“长缨啊,你是在父皇手心里长大的,不会知道辎重对于行军而言,是重中之重,卸去辎重、沿路补给这件事听上去简单,却是一条网络密布的补给线,琼宇去世后,静和便开始筹备春草帮,静隐将西铭军中的左将军秦臻、右将军韩浩都给了静和,不惜抽调军中中坚力量放在市井之中,勉之更是不遗余力的给静和编着这张网,国泰民安之时,他们隐于市井,穿行于中原各处,无孔不入,国难爆发之际,便披上战甲,上阵杀敌、筹备粮草。行军打仗,以快为先,选择权才能落在自己的手里,春草帮的存才,不仅减轻了辎重运输的巨额成本,省去人力物力,甚是加速了行军的速度啊,这战争打的不仅仅是人,还是钱,就地取材,省时省力省钱,这丫头算起账来像极了她母亲与舅父。”
段清晨感慨的说道“陛下,也只有在战场上长大的人才知道这些啊。”
同一片夜幕苍穹之下,北境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的纯净早已被马蹄践踏,鲜血染红,破坏殆尽。南湘东方守着浩瀚的东海,波涛汹涌,也守着海上不安分的瀛洲岛国,兴许是鱼虾吃的多了,腥味早已习惯了,流血自然就觉得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反正人体的修复功能一向是好的,尤其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威武强壮、下海能摸鱼,上岸能杀敌,时不时的滋扰沿岸的百姓,能抢便强,不要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停地试探着主人家的底线,如若是主人家不在乎这样的施舍就一如既往,若是主人家偏爱一些,就得寸进尺,这就是瀛洲一直以来的态度,激情高亢之时,便想着开疆破土,打不过就豁出去脸面拿着邻里和谐、长治久安的说辞游说睦邻友好之意,一边恭敬谦卑的朝圣参拜中州,一边举起刀枪棍棒挑衅着主人的容忍程度。
何奎军队的节节败退,千离岛失守,使得一向奉行明哲保身的魏文海在家中再也坐不住了,在没有彭范颁布军令的情况下,调军支援,保住了千离岛作战的核心位置,换来的不是彭范的紧急增兵,而是背后绞杀,从正面迎敌到两面防守,气的魏文海骂出了彭范十八辈祖宗,魏双华率军抗击彭家父子的绞杀,给魏文海争取时间,逼迫瀛洲兵马退回海上。
那轮不圆满的明月倒悬于浩瀚的海上,月光下,战士们伤痕累累的靠在海岸边,短暂的休息,瀛洲一声号角,无数羽箭划过夜空,战士们迅速举起盾牌,防御中向后撤退,可若是退无可退呢,这皎洁月光下便将画上生命最后的句点。魏文海眼中的愤恨已经无法形容,可他依旧是个将军,魏双华说道“父亲,杀敌是死,退亦是死,那便破釜沉舟,一站到底!”
“好!”魏文海与何奎商议,魏家军擅长海战阻击瀛洲兵马,何家军队擅长陆地作战抗击彭范父子,火光之中,血水汇聚成小流,缓缓汇入无尽的大海,平添着生命最后的苦涩。
在这一刻,彭范看到了自己封侯拜相之路愈加近了,彭子谦高举着手中的单刀,高喊着“取下魏文海、何奎的头颅,重赏千……金。”一箭穿过彭子谦的心口,难以置信的掉下马。
“子谦!”彭范跳下马的同时,躲避着突如其来的羽箭,骂道:“什么人背后阴老子!有胆量出来!”
骑兵缓缓让出一条路,向老郡守坐在马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向身后的一名将领说道“去支援文海,告诉他,能下海的汉子都给我下去,凿了那帮强盗的战船,既然对千离岛感兴趣,就别回去了。想在我向天地盘上抢食吃,那是不能够!”
“是!”
彭范一时慌了神儿“你是逆臣,杀我孩儿,罪上加罪!来人,拿下!”
向成又是一箭射在彭范右臂上“彭范,圣主早已查明我向家的冤屈,我向家的兵马为何能重新出现,你还不清楚吗?”
彭范脑子里如同雷霆闪电,是啊,向家军为何会重新出现,为什么,怎么会,脑子里全是疑问,“怎么可能?向阳谋反证据确凿,你们是私自屯兵!”
向郡守说道“你不要以为子谦利用与惠恩的感情,悄无声息的将证据栽赃给了向阳,就扳倒了我向家,彭范,人在做天在看!来人!拿下彭范!”
彭家军此时看着向郡守已经心中犹豫,可又不得不挡在彭范身前,毕竟是自己的将军,向郡守自然是知道他们的顾虑,高声喊道“听好了!我向天还活着,向家一案已经沉冤昭雪,彭范逆贼,出卖军情,勾结瀛洲,祸害百姓,私自屯兵的证据就在我的手上,将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赎罪!”一手将彭范的罪证仍在地上,彭范难以置信的摸起来,条条罪证清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向郡守继续说道“想封侯拜相那是要看运气的,形势看准了,高官厚禄,看偏了就是地府黄泉,株连九族,老夫再把话放这,我南湘的兵,刀尖不能对准自己人,那是自掘坟墓,更不能做别人的箭,任人摆布,你们是将士,是有尊严的将士,上阵杀敌的勇士,都把兵器拿稳了,保家卫国,上阵杀敌!”
话一落,一排又一排的彭家军单膝跪地,齐呼“我等愿追随郡守,上阵杀敌上阵杀敌……”
“好!”向郡守看看向成扶着的何奎“老何,还能上阵吗?”
何奎再见向天心里激动的热泪盈眶“郡守说吧,只要不让我下海捞虾,别的还能干!”
向郡守朗声笑起来“下海摸虾是文海的事儿”指指魏双华“双华,老夫给你八万兵马,向东南一线攻打瀛洲,战船随意调用,若不打的瀛洲皇室求爹告娘,绝不停手,逼他们像克鲁一样签订十年停战协议,不服就打到服为止!兵马不足随时来跟老夫要,记住了吗?”
魏双华答道“是!郡守,末将领命!”
向天一笑“你叫什么?”
魏双华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诚恳的回答道“郡……守……”
向成胳膊推了一下魏双华,“大姐夫,还不改口,等着要改口钱呢?”
“不敢不敢,双华向岳父大人保证,定会不负您的嘱托。”
“哈哈哈……去吧,老夫已经通知东岳驻军水师,听从你的调遣,别给父亲丢脸!”
魏双华信心十足的答道“是!”
向郡守又看看何奎“老何,有人摸虾了,咱们俩总要看好门户的,整军出发,驰援月星城。”
“这事儿干的顺手,说走就走!”何奎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便开始了整军。
随着残缺的明月在夜空中向西漫步滑行,静和终于回到了新城,第一件事便是让慕宁汇报战况,慕宁兴致勃勃的说道“二夫人,今日晌午黑水明成的确是又一次大举攻城,按您说的,我是退了又退,可黑水明成的兵马占尽优势,眼看着破了裴家镇谷道的机关,我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时候奇了!”
“什么意思?”洛白不解的问道,“快说!”
慕宁笑着说道“扎木伦的部队猛攻黑水明成,我派了探子查探,打的真是猛烈,逼得黑水明成迅速撤兵,解了新城的危机。”
洛白琢磨一下问道“二夫人,沐冬大王爷向来是以守为攻,这次这么会主动出击?”
静和说道“慕宁,是索琛将军挂帅还是沐筱王汗?”
慕宁一拍手“夫人英明,沐筱王汗挂帅亲征,索琛将军为前锋将军。黑水明成撤军后,索琛将军就收兵不打了,黑水明成气的派兵叫阵,沐冬大王爷便开始继续以守为攻,大约两个时辰前,长风将军的兵马插入了北关林,以游击战术开始侵扰黑水明成的东北部,黑水明成继续调兵对付长风将军,可长风将军打完就撤,另一面扎木伦便继续猛攻,只要黑水明成回军,沐冬大王爷就守城,长风将军就继续游击,巡回往复。”
“哈哈哈哈”静和被说的笑了起来,“所以黑水明成自顾不暇,没法攻打新城?”
“是啊,这一万人,没有损伤!”
静和心里知道沐筱的来意,亲征是担心扎木伦的王庭中有人从中作梗将矛头对准北境,勉之真的是逢赌必赢,“慕宁,这拉锯大戏,让长风将军和沐筱王汗再唱一会儿,让全军动手做孔明灯,里面放上火药和引线,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快!”
慕宁不太明白,但这一日二夫人的战绩足以证明她的机智,迅速去办了。
燕北城关大营中,顾玉楼反复看着手中的战报,兴奋的说道“二弟啊,静和真的将西铭与燕北的兵马送到了姚叔父和父亲的手里!干得漂亮啊!”
顾玉章手中拿着小旗左右排放着,说道“大哥还觉得我疯了吗?”
“大哥是忘了静和这位小将军了,三皇子这会儿一定气的在弘恩殿砸东西呢。”
顾玉章摇摇头“大哥啊,你若是好些了,就来看看,阵法变动这么打如何?”
“对对,还没打完呢,来了!”解决了后顾之忧,顾玉楼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样的轻松自然是源于顾玉章这位杀神坐阵,大摆雁形阵,插入圆形阵与八卦阵法,进可强攻,退可防守。
深沉的夜幕下,正是好梦正酣之时,黑水置德的王帐内仍旧是灯火通明,将领们不敢言语,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慌,“报!”
置德看着传信兵“又怎么了?”
士兵说道“士兵营帐内又有人死了,这已经是第四十八人了,与之前一样,不在同一营帐内。”
“顾玉章你个小畜生,跟我玩阴的!”置德将案台上的所有东西都摔了下去,可骂人这件事不疼不痒,只是费些口水而已。“查!查!把人给我查出来!这次每半个时辰更换一次口号,换一次岗,查!”
一名将军说道“大汗,激战一日,已经疲惫,若半个时辰一换岗,有些紧凑!”
置德骂道“那你有办法查出来吗?”
那名将军不说话了,“报!”
换了一个传信兵进来,置德骂道“又干什么?”
“太子殿下求援增兵,扎木伦大军和长风将军两面夹击,兵马分散,无法攻下新城。”
置德一手捏着眉心,憋着半口气,说道“增兵增兵,顾玉章都在这打一天了,新城兵力空虚,连门都没进去,废物!”
另一名将军说道“大汗息怒,沐筱亲征,长风将军滋扰,太子也是费尽心力。”
置德气的掀起了桌子,骂道“沐筱!沐筱!你怎么还不死呢!你这命可真够硬的。就算你没死,不趁机会攻打北境,感激本汗,还贴着我打,是疯子还是傻子!他这只甩不掉的蝎子,可恨!”
置德平息了一会,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兵十万,支援黑水明成,他知道黑水明成在那打的困难,可一旦撤回来,沐筱与长风将军的矛头将直接对准自己,顾玉章用兵如神,这一日的交战已经打的筋疲力尽,败多胜少,他甚至想过回军撤走,但更怕顾玉章的乘胜追击,他此时就像当年褐墨族一战之时的鲁答一,进退两难,焦虑的等待着中州兵变成功的消息,猜疑着为何蓟北军没有分散了顾玉章的注意力,让他越打越专注,越大越疯狂,他心里很清楚三十万大军已经给了黑水明成二十万,他已经不图儿子攻占新城,只要拖出沐筱和长风将军就行。每每想到这两个人,置德便恶心的吐上两口口水,像极了两只沟槽里的老鼠,引得猫出来了,戏耍一番又钻回洞里,循环往复,累的猫不敢吃不敢睡,不敢放松警惕,又抓不到踪影,恨的人心里痒痒。
只是置德对沐筱的评估错了,他可不仅仅是一只长了尾针的毒蝎子,甩不走,拔不掉,他还有锋利的爪牙,强壮的四肢,绝对担得起草原上的狮王称号。
被置德王汗骂了一晚上的沐筱倒是没什么察觉,反正听不见摸不着,也掉不了二两肉,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雪木华给她填上一件狐裘,沐筱握住雪木华的手,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快去睡吧,不用照顾我了。”
雪木华温和的说道“这正是冷的时辰,王汗感染风寒还没好,不能再着凉了。”
沐筱搂过雪木华坐在自己的身上,温柔的亲了一下桃红色的嘴唇“有你照顾着,真是我修来的福气。”
雪木华轻声说道“能陪在王汗身边,才是雪木华最大的福气。只是……”
“想说什么就说吧。”
雪木华犹豫了一下,咬住嘴唇说道“我知道王汗是重情重义之人,也知道这一路,顾二公子夫妇与姚家对您帮助良多,可我害怕,王庭旧部余力尚存,王汗这次病的就蹊跷,不是中毒,却咳嗽不止,身上冷的厉害,父亲也只能勉强维持。就连摩尔圣果都没有起作用,又御驾亲征,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雪木华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沐筱将雪木华搂在怀里,细腻的擦拭着她的眼泪“没事儿,兴许是天冷的缘故,过些日子就好了。”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雪木华立刻起身去为他端来杯水压一压,普雅在帐外求见,将黑水置德军营中莫名刺杀一事与战况告知沐筱。
沐筱嘴角一笑“伐谋攻心,真是被顾二公子玩的精巧,就好比暗夜中索命的幽灵,睡在身边,置德军中必然是人心惶惶了,上阵杀敌被打的节节败退,收兵回营,又夜不能寐,这仗啊,不用再打下去,军中就快乱了。”
木纹急匆匆的进来,气的普雅说道“没规矩,不经通报,怎么随意闯入!”
木纹急切的说道“普雅大人,我也是不得已,王汗,您快出来看看吧!”
沐筱放下手中的杯盏,雪木华扶着他,将狐裘披上,盖得严严实实,走出营帐,泛着寒意的清风中飘过满天的孔明灯,异常绚烂,雪木华惊讶的说道“真漂亮啊。”
沐筱却是说道“她回新城了,木纹通知索琛将军,待命!”
“王汗!”另一名士兵前来“梁城勋庸的兵马已经与顾二夫人汇合。”
“姚家对我还真是放心。”
士兵继续说道:“半个时辰前,顾二夫人与长风将军同时出兵,其中长风将军锥形阵突击,二夫人利用地形的优势,摆出了三环八字阵,将黑水明成的兵马打乱、切割、剿灭,已经溃不成军,拔营向北跑了。”
“跑了?小将军让黑水明成跑了?”
士兵回复道“的确是,长风将军没有阻击,二夫人也放慢了速度,给了黑水明成一条出路。”
“小将军就是小将军!木纹,通知索琛将军与大哥即刻发兵,攻打置德王帐的方向,咬住了打!”
满天飘过的孔明灯,燕北士兵们正看着热闹,黑水军中士兵同样是张望着,甚至有人默默的祈祷着,可这究竟是上天的垂怜还是锤炼就要看立场了,顾玉章朗声笑道“二夫人送礼来了!”
片刻后,数不尽的孔明灯在空中炸响,火光落下,虽未全部落在置德王汗的军营里,但足以点燃枯草,连成一片,很快顾玉章暗中在黑水营中的杀手便看出来置德命重兵前往的方向,跟了过去,只需要轻轻扔上几个火折子,便片刻间火光滔天,“救火!救火!粮草着火啦!”另一面,燕北军战鼓敲响,黑呀呀一片的燕北铁骑径直冲了过来,“迎战!迎战!”黑水营中乱了阵脚,不知是迎敌还是救火,燕北军行动迅速,骑兵厮杀大胜后立刻撤军,羽箭、火铳断后。大胜后激情高亢的唱起了胜利的军歌,甚至将庆功宴摆在了城门前,杀猪宰羊,喝酒吃肉。使得置德王汗几乎癫狂了起来,“顾玉章!你烧我粮草,乱我军心。有本事就明着来!”一再颁布军令稳定军心,可军心稳定最基本的就是吃饱睡好,如今闭上眼睛怕成为刀下鬼,睁开眼睛,没有粮草只能吹着寒风看着别人欢乐,再战的心气已经没了。
天边的一抹光,驱赶着黑暗,又仿佛探出眼睛窥探着人间,吃饱睡好的燕北军斗志昂扬,口号之声都响彻震天。小白在空中盘旋,乖乖的落在顾玉章的手臂上,顾玉章轻轻取下来脚上的纸条,打开看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
顾玉楼嫌弃的说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的也就你了!”
顾玉章好好收起来纸条,说道“我夫人要打来了。”
顾玉楼有些紧张了“那新城怎么办?”
顾玉章饶有兴趣的说道“黑水明成正往这跑,静和与长风将军就分兵两侧,追着打,而且是一边打一边让他往回跑。”
顾玉楼也笑起来“她故意给黑水明成逃生的希望,又不停的蚕食着他的兵力。”
“昨夜,赏灯之前啊,置德竟然给黑水明成增兵十万,如今也在这一路上奔跑着呢。”
顾玉楼听着十万大军,又担忧起来,转而看着顾玉章轻松的样子,说道“二弟你不正常,你一点也不担心,西铭增兵了?”
顾玉章点点头“勋庸从梁城而来,带兵八万,静和将燕北的三万兵马留给慕宁守住新城,带着勋庸追击黑水明成,我丈母娘若是知道静和披甲上阵了,非气的爬出来不可。”
“报!二位公子,沐筱王汗的军队从东部打过来了,直接切入了黑水中部、北部。”
顾玉章点点头“沐筱都下了血本,这人情还是要还的,发兵攻城!”
“是!”
顾玉楼笑笑“二弟着急了?”
顾玉章向城楼下方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急着去接夫人呢。”
正午的阳光坦荡无私的照耀着大地,三皇子坐在弘恩殿的地上听着鑫驰的汇报“三皇子,快出宫吧,姚郡守俘虏了管老将军,管家军被降服,已经快打到宫门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三皇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往哪走?廖云帆、楚言伊从东打进来,姚锦成从北打进来,向天、何奎、秦将军都已经兵临城下,只不过姚锦成快一步打进了宫而已,我能走得了吗?”
鑫驰虔诚的说道“三皇子对末将知遇之恩,末将愿拼死带您出城!”鑫驰扶起三皇子。
“走就算了,三皇子还是想想怎么跟你父皇解释吧!”姚锦成手握长枪,站在弘恩殿的门外,鑫驰拔剑刺去,姚锦成银枪在手中一转,只是枪身打在鑫驰的心口,吐血倒飞而出,撞在龙案一角,呼吸困难,“不自量力!”
姚锦成内力一动,银枪回到手中,三皇子骂道“就是姚静和那个贱人毁了我的计划!”
姚锦成一个耳光打在三皇子的脸上“这是作为你叔父教训你的,再诋毁我闺女一句,我就让你见不到你父亲!”
三皇子眼中有了惊惧之色,姚锦成转身说道“来人,看押好三皇子,准备恭迎圣驾。”
马跃开路,祁阳垫后,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在夕阳晕染皇城之际,回到了久违而熟悉的皇宫,洪晟命宫人们操持着宫内各项事务,百官从天牢、诏域中送回了家,官眷家属也从宫中送了回去,但却可惜了几个二八娇艳的姑娘,令人惋惜。
昏暗的房间,有人轻轻推开房门,院中明亮的灯火,映在柜子角落的一处,三皇子眼睛有些睁不开,暴躁的喊道“出去!出去!”
洪晟点亮房间内的灯盏,“不许点灯!不许点灯,都出去,滚!”,可洪晟还是不紧不慢的点燃了每一盏灯,然后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圣主站在书案前,叹息一声说道“老三啊,朕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儿子。”
三皇子一惊,爬出来偷偷看了一眼,又缩回去“父……父皇?你是来杀儿臣的么?”
圣主随手拿起笔来,“狼毫笔,你启蒙之时,是最勤奋的,普通的笔总是不趁手,字也得也好,朕心里高兴,就命内务府将上等的狼毫笔都选出来,供你挑。”
三皇子心中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父亲指点他写字的样子和蔼可亲,圣主又说道“太子的启蒙恩师是左相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亲自去嵩山请来隐居的泰安先生,两朝太傅,博学多识,你那时候就坐在台阶上,听得出神,太子便拉着你一起听课,你太小,书案太高,太子就命人专门给你量身定制一个,你年少时身体弱,太子就将功课誊录命人给你送去,即便他入驻了东宫,也未曾亏待过你,换来了什么?”
过往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三皇子的眼前,头扎在角落里,默默的啜泣着,低声说道“可父皇从未想过将皇位给我!”
圣主眼睛同样是红润了,缓步坐在椅子上“你真当这皇位这么好坐吗?”
三皇子撕心裂肺的喊道:“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终于说出的心里话,圣主又是叹息一声“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也是一座孤寂冰冷的坟墓,为了那个位置,亲情不再是亲情,是阴毒与算计,爱情不再是爱情,是处心积虑,朋友不再是朋友,是奢望与背叛,等待着人在权利中老去,再走近那辉煌壮观的皇陵,也不过是躺在那四四方方冰冷的坟墓里,命短心累成了每一代帝王的代名词,忧心天下四海升平,又提心吊胆梦中成为别人的刀下鬼,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雄韬伟略,又害怕觊觎自己的皇位,希望大臣们尽忠职守,又忌讳股肱之臣拉帮结派,既想要中原海晏河清,又要制衡周边各国壮大的威胁,抵御侵犯,要强势又要隐忍,时时刻刻在谋划中,你觉得你适合吗?老三?”
三皇子探出头,“可父皇不也是为了这个位置杀了几个王侯、伯父吗?父皇也没有手下留情,今日是不是也会杀我!”
圣主平静的说道“老三啊,人这辈了很多决定不是你要做就能做的,而是不得不,就是即便是你不想做,也不得不做,朕不拿起刀,早就躺在这土里了,可朕失去了兄弟,圣后与大皇子的悲剧,让朕同样失去了妻子与儿子,朕提醒过你,你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三皇子自嘲的笑起来“父皇将皇位说的一文不值,甚至是厌弃,为什么独独留给二哥,就算是大哥,父皇也看做是锻炼二哥成长的磨刀石。”
圣主耐心的回答道“你二哥的胸襟与隐忍超出常人,他心中有国有家,有恩情,有担当,他有今日,左相的扶植不假,也要令人信服才是,整顿吏治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行将踏错,粉身碎骨,可你二哥依旧坚持,因为这池子里的死水只会让人沉溺于安乐、满足与私心,而忘了居安思危,唯有不停地注入新鲜的血液与力量才能散发出活力与生机。你呢!你为了这件事操心操力插入自己的人手,你们母子利用圣后与大皇子的信任,收拢他们在江湖、朝堂的势力,甚至做了谋杀静和的布局,一箭双雕。”
三皇子不语,圣主继续说道“朕的皇位从未觉得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希望你二哥能好好走下去,至少还有亲情,还有兄弟,可你们一个一个将利刃对准他,你更有出息,连父皇也要赶尽杀绝,你究竟还是不是朕那个温润的儿子!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三皇子眼中是恐惧、失望与期待,“父皇是要杀儿臣了吗?就像杀我母妃一样!”
圣主起身向门外走去,回头说道“死在我手里的亲人已经不少了,不差你一个活着的。”三皇子松了一口气,“但是!”圣主一句话,又让三皇子紧张起来,“既然你不喜欢活在光亮下,日后就留在这房间里吧,也不必再出来了,好好想想自己是谁,做个什么样的人。”
干净利落的关门声,令三皇子又一次绝望了,哭喊着“父皇,你不能这样囚禁我,我错了,我错了,父皇……二哥……二哥……放我出去……”他看不到人影已经渐行渐远,空荡的庭院里只有院中的古树,听得见自己的诉说。
从城楼上远眺,袅袅炊烟重新燃起,远处的闹市中灯火闪亮,这里听不见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却感受的到一场动乱后,人们对太平生活的期望与珍惜。姚锦成站在圣主的身后,洪晟带着其他人退的远了一些。
姚锦成说道:“启禀陛下,蓟北军已经尽数控制,燕北大胜黑水,置德王汗已经写下投降书,承诺有生之年再不侵犯我北疆。黑水明成还扣押在燕北大营。”
“很好,锦成,扎木伦此次没有趁人之危,反倒是帮了我们一把,这战利品的分割事宜,你怎么看?”
姚锦成恭敬的说道“回圣主,北境疆域辽阔,毕竟是游牧民都的地域,此时我们胜出,他日依旧会来回拉扯,不如将黑水置德割让的土地送给沐筱,一来还了人情,二来也免去燕北守军的负担,已示睦邻友好之意。至于黑水置德的赔款便照单全收。”
圣主点点头,“也好,锦成,蓟北军解散,区域就近划入中州、燕北、西铭。”
姚锦成说道“划入中州即可,燕北与西铭的地域已经很辽阔了。”
圣主嘴角一笑“你们俩休要躲懒,统统划入中州,再有一次这种事,岂不是还要跋山涉水救驾,就听我的!”
姚锦成只好认下。圣主继续说道“克鲁的安格已经平定三大部族,姚家两位将军剿灭葛中直的五万大军以及察雅带领的七万大军,葛中直死在马下,静隐与静轩已经从西林岭撤回了青州,安格亲自解释了此事并非克鲁王的意愿而是久安的一意孤行,克鲁王废去了久安的太子之位。”
姚锦成也是松了一口气“是啊,西铭的危机也解了,就只剩下魏双华在打瀛洲了。”
“打就打吧,反正第一高手万潮生死在了勉之的剑下,万家精锐也被静轩打的惨重,没了万家,瀛洲皇室如同断了一条腿,老向回来了,南湘的事儿啊,就不用管了。”
姚锦成微微一笑,说道“老向这是打着瀛洲,顺便锻炼锻炼女婿,双华那孩子可比文海实诚。”
“哈哈哈”圣主听着姚锦成说着平日里圆滑又总是明哲保身的魏文海,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又有些愁容的说道“锦成啊,长缨听说了克鲁与西铭的战报,就激动了一下午,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眼睛里,笑容了,写满了兴奋,这姑娘真要留不住了吗?”
姚锦成笑容挂在脸上“陛下,长缨公主比静和小一岁,现在璟惜都快两岁了。孩子们都大了。”
“可克鲁也太远了一些吧,不管怎么说,静和在燕北回去西铭还是方便的,可真要是嫁到克鲁,不行不行……朕明日就下个旨,不许安格再来中原。”
姚锦成忍着笑,说道“陛下啊,这世间的路千千万,您又能拦着多少呢,安巢之内的雏鹰总要飞出去见识见识广袤无垠的大地,万里长空,您的臂膀又能护她几时呢?”
圣主良久不言,缓缓的与姚锦成向着城下走去,片刻后才说“有几个像你这么狠心的父亲,将丫头仍在军营里。”
姚锦成自豪的说道“这叫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如今不是借上力了!”
“哈哈,是啊,我这个大伯父也沾边了。就是若竹的事儿,让朕心里愧疚,在月星城亦或是在中原,朕或许还能有些用处,让他有娘家撑腰,何况长缨的不似静和,上的了战场当将军,下得了厨房做贤妻,也不如若竹温柔贤淑,虽然懂事体贴吧,但这心里……”
姚锦成打断圣主的话“陛下,长缨公主坦荡直率,开朗的像个小太阳似的,可从不似静和四处闯祸吧,孩子们都有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我家大媳妇想容温婉贤淑,二媳妇家悦,也是个温和性子,处事细致周全,如今都是她们料理家中事务,哪个需要家里撑腰,退一步说,圣主陛下,长缨公主真要出嫁,那可是整个中原为她撑着,她的父亲、兄长,都是人中之龙,还有一个守在克鲁边境的叔父,这腰杆还不够硬气吗?”
“哈哈哈哈……锦成啊锦成,博跃倒真是对你这个叔父要怕上几分,哈哈哈……”
经历了一场惊天巨变的月星城,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惊惧之下,依旧让许多人夜不能眠,朝野之争,宫廷政变,管家军一夜之间从护佑中州的神兵沦为叛军,令人敬仰的管老将军因兵变失败,御前拔剑自刎,朝政诸多贤臣被杀,有的被投放到诏域,受尽酷刑,有的妻离子散,有的姑娘被毁了清白,回去竟是悬梁自尽……眼前的平静,于许多人心里仍旧在恐惧、绝望之中,月星城百废待兴,朝臣需要安抚,太子主动请圣主重新执政,延迟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