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处罚李宏伟一家
李宏伟像受到奶奶鼓舞一样，跟着嚷嚷：“没错。周江陵他说是我先动手，就是我先动手啊？”
“在场都是他们家的人，还不是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周成旺见自己身为队长的权威受到挑战，感到很恼火，正要训斥他俩，却被周江陵抢先开口。
“你们两个怀疑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我们就上公社报案。”
“让公社治保会的人来判断真假。”
周江陵非常平静地说道。
这年头城里有派出所，乡下就是各个公社成立的治安保卫委员会，简称治保会。公安局会在每个治保部署一名特派员，负责大案要案，乡邻间的普通冲突则由治保会里边的治保员负责解决。
普通社员半辈子都未必会和治保会打交道，那儿对他们来说是个很有威慑力的地方。
哪怕像李宏伟一家这样的泼皮，听到治保会三个字也吓了一跳：刚说好的不上大队部，怎么又要闹到公社去了，还要上治保会？
那岂不是要在全公社出名？
马翠花和李王氏二人露出极为心虚的表情。李宏伟就更别提了，刚听到治保会三个字时，他的双腿就开始发抖。
李宏伟一身二流子习气，过去时不时来个小偷小摸的，他害怕闹到治保会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他的往事一并牵扯出来。
看着李家人的反应，周江陵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按江陵说的办，上治保会说理去。”
“咱们家江陵真金不怕火炼！”
他说得没错，周江陵是不怕，可是李家人怕啊。
特别是李宏伟，后背都开始往外冒冷汗了。
“闹……闹那么大干嘛。”
李宏伟挠着头，目光瞄着地面道，不敢和周江陵对视，“治保会那么远，跑过去也不嫌费劲。”
“那不行。”
周江陵摇头，“除非你承认我说的是事实，不然今天必须上公社找人作见证！”
说罢，周江陵拽住李宏伟就要往外走。
李宏伟本来就沉浸在恐慌中，立即被周江陵的举动吓到魂飞魄散：“别，别，我承认是我先动的手。”
“该怎么罚我，就怎么罚。”
“只是这点事就不用再惊动公社了吧！”
要的就是这句话。
“大家都听见了。”
周江陵盯着李家人，一只手仍拽着李宏伟，另一只手指着他道，“他刚才亲口承认，是他先动的手，也同意接受处罚了。”
“这下你们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翠花、李王氏齐齐低下头，闭上了眼睛：看来，撒泼耍赖也不管用了……
要怪，只能怪自家理亏心虚，不敢看到事情闹大。
拥挤狭小的屋子里，陷入短暂沉寂，直到李招娣急地站起身：“都是一家人，闹到这地步干嘛？”
没人搭理她。
又沉静了片刻，周成旺清清嗓子，指向座椅：“都坐下说话吧，该怎么赔、怎么罚，咱们一口气解决。”
作为最基层的生产队长，周成旺内心自然是不想事情闹到公社，就像起初他不想让事情闹到大队部一样。
只是，当看到周江陵说要报告治保会时，李家人的种种反应，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就听之任之，没有阻止。
因为周成旺清楚，这是周江陵的一种策略：有理走遍天下，李家人越是理亏，就越是不敢看到事情闹大。
周江陵抓住这一点，就能把李家压制得死死的，让他们不敢再撒泼耍赖。
这非常有利于纠纷的最终解决，作为队长的周成旺乐见其成。
等周江陵、李宏伟先后坐到椅子上，周成旺慢悠悠地开口了：“江陵，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周江陵回答得非常干脆：“李宏伟他家赔我家50块，外加他本人在全队面前向我赔礼道歉。”
“你疯了！”
还没等李家其他人表态，李王氏先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双手掐腰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周江陵，“50块，你怎么不去抢呢你！”
李招娣也非常替娘家感到肉疼，看神情是想说些什么。
周江陵面无表情：“还是那句话，接受不了，就上公社治保会评理。”
李王氏还要争辩些什么，周成旺挥挥手没给她开口：“婶子，你别急。”
“咱们先出去聊聊。”
说完，周成旺起身走到队部门口，向李家人招招手。
李宏伟、马翠花、李王氏对视一眼，站起来走向门口。
李招娣也心急火燎地跟了上去，随周成旺和李家人一起前往门外。
周江陵看看母亲，再和爷爷、大哥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父亲周成林低着头，始终无法看清表情，只能看得出他在偶尔颤抖一下，似乎内心在经历着什么。
“队长，我家江陵不懂事乱说话，你别当真。”
刚走到外边，李家人还没有说什么，李招娣先急吼吼地表态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这点小事就算了，不用赔钱道歉。”
周成旺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哦？你是江陵他娘不假，可你能替他做这个主吗？”
在青石岭小队，李招娣是出了名的贴娘家，周成旺对这一点早有耳闻。
如今遇到事情，他发现果真不假，而且李招娣的两个孩子，江陵跟海波似乎对她这点很有意见。
以周成旺的人生经验，李招娣目前的表态，根本就不能代表周家的态度，更无法说服周家的其他人。
李招娣被他说得不吱声了。
自打周江陵性格发生变化后，李招娣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让他听话。
更别提今天周江陵他爷爷也在场，自己如果强行动用母亲威严，他爷爷一定会发话干涉。
“人被打了还要赔钱道歉，哪来的道理？”
李家这边，李王氏沉着脸道，“反正我们家不会同意。”
“话不能这么说。”
周成旺摇头道，“宏伟都承认了，是他先动的手。结合前因后果，就是宏伟理亏，他该道歉。”
“至于赔钱，宏伟都在周家吃了这么多年饭，拿个50块钱出来真不过分。”
周成旺说得有理有据，李家人感到无言以对。
最终，马翠花艰难地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吃个饭哪有付钱的道理。”
周成旺内心翻了个白眼：你这可是在人家吃了十几年饭啊，而且最后还谋夺别人家产。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尽量心平气和：“那不是没闹出这事儿嘛。”
“现在闹大了，你们家就得有所表示。”
李家人仍一个劲摇头。
周成旺无奈叉腰：“行吧，我调解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是不同意。”
“那就只有由着江陵把事情闹大，上公社说理去了。”
说完，周成旺还故意看了李家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