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我唱完国歌，端着枪的大叔眼神柔和了很多。

「这个女娃娃唱歌时眼睛里的光很崇高很坚定，我相信她应该是个好人。」

我赶紧真诚点头。

我说只要你们相信我是好人就行，我现在有个任务，要在一天之内做出一道红酒炖牛肉。

「你们厨房在哪？能不能带我去？」

咔嚓！

我话音未落，几根刀枪棍棒再次对上了我——

「你你你，你要找厨房干什么！是不是想下毒！」

年轻的小战士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老六叔也赏了他一个栗子爆：「说啥呢！咱们吃的只有冻土豆，一个个土豆往里下毒？她得下到啥时候？」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女娃娃，我们就是三连炊事班的，你刚说你要做个什么菜？」

我松了口气，回答老六叔的问题。

我说，我要做牛肉，红酒烩牛肉，请问哪里能弄到牛肉？

「牛肉？」

之前那个小战士吞了吞口水：「俺也想吃，可是俺家分到了一头牛是耕地用的。俺娘说，等俺回去了，打了粮食给俺娶媳妇呢。」

另一个高瘦的战士打趣他：「你就想着娶媳妇，你才多大就要娶媳妇啊。」

小战士红了脸：「俺家玉花妹妹还等着俺呢。」

这时候，一个皮肤黑黑的战士很奇怪地问：「什么叫红酒啊？我只听过白酒米酒和黄酒。」

我说：「红酒就是果酒，用葡萄酿造的。欧洲人很喜欢，用来做菜的话味道香醇浓厚——」

戴眼镜的战士：「我们国家以前也有。那首诗你们知道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呸呸呸！」

我说，这首诗——

这时候合适么？

几个战士笑了笑：「咋不合适？我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出征为国效力，本来就打算马革裹尸，没有准备活着回来嘛。」

我的心陡然一阵痛。

「可是，你们都已经看到新中国成立了，你们不想看看今后的美好生活么？」

黑皮肤战士抿抿嘴，低下头：「想啊，可是这个仗总要有人打的，没有国，哪有家？」

老六叔：「女娃娃，你说的对，谁不想好好看看今后的美好生活。可敌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我们不去打，我们的儿子，孙子就要打。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一代人，注定了一身血两脚泥，我们把仗打完了，后面的子子孙孙就不用打了。」

我张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胃里灌进寒风，却被辛酸汹涌消化。

我说：「这样，你们帮我找我要的东西，我给你们做炖牛肉。这就是我……我这次来的秘密任务。」

「真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妹妹你是领导们派来的慰问文艺兵是不是？给我们做好吃的，唱歌跳舞那种，是不是？」

「现在这文艺兵的女同志制服都换成这个样子了？」

「刚开始吓俺一跳，那个高帽子俺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呢！」

老六叔从口袋里拿出半个旱烟卷，不舍得抽太猛，只含了两下就给收起来了。

「既然这样，咱们就信这个女娃娃。连长说了，今天天亮后有一场硬仗，要我们想办法给兄弟们弄点好吃的。」

戴眼镜的战士：「可我们厨房里只有冻土豆了，所以我们几个想着看看能不能从朝鲜老乡手里买两只鸡。」

「可是这边几个村子都已经被炮轰过了，找了一大圈，就挖了一些山根根，只能拌着土豆做些锅贴饼尝尝了。」

黑皮肤战士说。

年轻战士眼睛闪亮亮的，吞了吞口水：「姐姐，你真的要给我们做牛肉么？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空的罐头盒子。

包装上的英文我认得出来，是美军的物资罐头——红烧牛肉。

「好哇！你私下藏了好吃的！还说自己没吃过？」

老六叔呵斥道。

年轻战士红着脸：「我没有我没有！我给一班的伤员炖汤了，我自己一口都没尝过！」

我脑中灵光一现。

「有了！」

我说小战士说的没错，有个地方一定有牛肉，而且运气好的话，连红酒都能搞得到！

不，是一定能搞得到！

要知道，早在开战初期，美军那不可一世的麦克阿瑟将军就已经放出狂言，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

他们一定已经运来了大量的圣诞物资火鸡牛肉美酒香槟，等待庆祝战争的胜利。

「去美国佬的物资仓抢他一车牛肉罐头，给兄弟们改善伙食，你们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