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正在国宴后厨备菜,突然被人敲了一闷棍。
意外传送到一个系统中,领到的任务竟然是要我在24小时内做一顿最拿手的招牌菜——红酒烩牛肉。
然后,我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冰天雪地,寸草不生,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开局一个小战士跟我大眼瞪小眼——
我友好地表示,哪里是厨房,能不能让我做顿饭?
于是他把我带到炊事房,我却只看到了一袋袋冻土豆。
小战士:「牛肉?俺也想吃。但俺家好不容易分到一头牛,耕地用哩。」
我秒懂。
「走!咱们去美国佬那搞它一车牛肉罐头!」
——
我问候系统你八辈祖宗!就特么知道全世界的人工智能都没憋什么好屁。
前一秒我还寻思着,让一个顶级厨师接一个做菜的任务,这也算任务?
结果下一秒,狗日的系统就把我投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
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还炖牛肉!牛粪我也没见到一坨好么!
「阿嚏!」
我打了个喷嚏。
穿越之前,我正在空调恒温的国宴后厨准备菜肴,一身单薄。
此刻在这十一二月的冰天雪地里,冻得像筛糠一样。
我都怀疑这系统不是想让我炖牛肉,而是想把我冻成霜降牛肉吧!
「谁!」
枯树丛里转出来一个小伙子,十七八的年纪,脸黑黢黢的,眼睛闪闪亮。
他手里举着一根烧火棍,比划出拿枪的姿势。身上穿着土黄色的棉服,头上用干枯的树枝编着伪装。
他看着我,先警惕,再慌张,最后吞咽了一下,惊恐地退后半步。
「你,你你你,你是白无常么?」
我:哈?
我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这身打扮。
白色上衣,下摆长及膝盖,立领中式盘口,高高的厨师帽,胸前还挂着一条国宴会议标配的红色缎带——
估计是被这小伙子看成垂下来的红舌头了。
我:啊这……
没等我解释,小伙子立刻又换了一脸羞愧,啪啪啪冲着自己脑瓜子打了好几下。
「不对不对!要打倒一切封建迷信牛鬼蛇神!这世上根本没有白无常,呸呸呸!」
说话间,他转头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我看到埋伏在那里的另外几个人先先后后跳出来,将我围住了。
他们都穿着这套土黄色的棉服,有的破损,有的污秽,沾着烟灰泥土甚至血迹。
为首的一个看着四十来岁年纪,左眼睛上有一道突兀的伤疤,手里端着一把机枪,其他几个都拿着木棍砍刀等。
原来他们是军人,穿的是统一的军服。
可问题是,我一时想不起来这身款式的军服是什么时代的了?
于是我仔细回忆历史书上的图片和影视剧里的形象。
对,对!我想起来了,董存瑞炸碉堡的画面上,他就是穿着这样一身土黄色的军服。
是解放军!
难道我穿越到了解放战争时期?
我刚想开口,那个端枪的大叔却先说话了。
他冲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战士示意了一下:「小李,你是读书人,你上去说两句,问她哪来的。」
于是我就看到那个战士放下手里的木棒,面向我。
「噗噜满炕,噗噜满地!」
「前轱辘不动后轱辘不转思密达!」
我:「???」
见我始终不说话,那戴眼镜的战士似乎有点急了,开始加上肢体语言,冲我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你滴,什么滴干活!实话地不说,死啦死啦滴!」
端枪大叔骂了句粗话,上前给他一个栗子爆。
「我发现你小子就是个骗子!你不是说你会朝鲜话么?还死啦死啦滴?拿老子当猴耍啊!」
那眼镜战士顿时红着脸:「六叔,上次那是骗美国佬的,我哪会朝鲜话啊。」
这下子,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是把我当成朝鲜人了。
我眼前的这四五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战士,他们不是解放军,而是志愿军。
我凌小小,是被狗日的系统传送到了1950年的——朝鲜战场。
「不不不,我不是斯密达,我是中国人。」
我赶紧解释。
几个人一见我说中文,更加惊愕了。
「你是中国老乡?」
第一个发现我的小战士操着一口方言问。
「咋可能哩,这是在朝鲜,哪里会有中国老乡?」
「你看她穿的奇奇怪怪,会不会是间谍啊。」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怎么一个人在山岭上?」
刀枪棍棒再次面向我,战士们警惕心不减之前。
我双手摆得像车轮:「不不不,我真的不是间谍,我是好人,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端枪大叔冲我努努嘴:「女娃娃,你怎么证明你是好人?」
我怎么证明?
我赶紧说我爷爷是老红军!
「你爷爷?」
几名战士面面相觑。
我嗯嗯点头:「对对,我爷爷。我爷爷他十七岁就参加革命了,我家根正苗红。」
我努力想要说出一些细节,比如怎么打土豪怎么分田地,怎么长征雪山过草地。
才发现,其实有关爷爷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他是个内向随和的小老头,很少会对晚辈们吹嘘当年的英雄壮举。建国后在一家工厂做书记员,退休后开了个小酒馆,专门卖花雕酒和秘制卤牛肉,远近闻名。
我会选择从事餐饮业,多多少少也是受了爷爷的影响。
香港回归后的第二年,爷爷去世了。
收拾他的遗物时我才看到他以前的照片和军功章,以及应征入伍的一些证明书。
听我爸爸说起过,爷爷曾在一次战斗中身中两枪光荣负伤,左腿没能恢复好,所以走路一瘸一拐。
我想,每次爷爷看到电视上的战争题材的影视剧,好像都不太喜欢。
尤其是看到有些人身中数枪但屹立不倒的镜头时,爷爷会走出房间到外面去静静心。
或许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过枪林弹雨,体会深长,或可能有些电影太过夸张不切实际,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又或是因为这些画面,会让他想起自己当年浴血奋战的场景及牺牲的战友,也或许是作为历经战争但幸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心里多少保有一些唏嘘和愧疚。
「我是二八年的红军。」
大叔眼里的警惕加深了几分:「我儿子也就跟你差不多大,你看我这个年纪,能当你爷爷?」
我:「呃,这个……」
「老六叔,我看这个女娃子满口瞎话,真的不像好人,说不定是美国佬那边的奸细。」
一个黑黝黝的战士说。
我百口莫辩,最后灵机一动,立正站直了身子。
我开口,唱起了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