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门路
南阳郡中仍旧热闹。
依靠着马车挤开城门后的人群，许玄很快便踏上了正途。
李大艰难喘口气。
“郡城之中确有另一番风情。”
这里的人浑不像外头，脸上并无多少对妖鬼的担忧，只有对于生计的忧虑。
两人带着几匹上下点头的挽马，中间顺手买了两个饼子，便施施然到了郡城斩鬼司中。
门口看守的已不是上次那两守卫，见到许玄却也认了出来。
“来人可是许小旗？”
许玄“嗯”一声。
“劳烦帮许某通报一二。”
其中一人点点头，转头就遛了进去。
这次许玄没有等上多久，李天正就迎了出来。
“相别不久，竟这般快又再会。”
许玄与李大叉手见礼。
拍拍身后的挽马，许玄开口道：
“端掉了一个手上不老实的帮派，有些东西无法处理掉，只好带来郡城，看看有无门路。”
李天正暼一眼十余口铁箱。
“可介意让我看看？”
许玄点头，将一个铁箱掀开缝来。
血肉在其中蠕动。
李天正面无表情，走上前去，伸手就往里头掏去。
在阵阵体液搅动的“吧嗒”声中，李天正摸索片刻才抽出手来。
李大看得头皮发麻，李天正却已取来布巾将手擦干净。
“无忧食啊，好久没见了，质地算是中等，你不留着？”
李天正说得认真。
“此物诞生颇为偶然，并不算绝对违禁之物，司中人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许玄摇头。
“无忧食或许有大用，却非于我而言，倒不如将之变卖。”
两个门口的守卫目不斜视，只看着斩鬼司正对面，立得笔直，两耳不闻外事。
许玄又将其余箱子打开。
“剩下的尽是这等物事。”
李天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魏家帮不了你，得司里过一手。”
许玄直接道：“八二分成，两成好处当是帮手兄弟的辛苦费。”
“好，我帮你打听一二，看谁能接手。”
得了李天正的承诺，许玄才露出笑容，朝斩鬼司内中看了一眼。
“如此许某便不进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
李大连忙拉上挽马缰绳，快步跟上。
李天正看着两人离去，背影渐远。
“派些人手跟着，东西丢了，治你们看守不严，放任禁品祸乱民间之罪。”
一个守卫闻言，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跑走。
如此，李天正才将目光看向工廨窗后的人影，面无表情。
“谁有意的，可来找我。”
“只有些小门道的就莫要丢人了，免得最后得罪人。”
就许玄带来的东西，谈不上多。
但参上一手者，也能摸上一笔不小的油水。
许玄与李大寻了间客栈，让伙计将挽马牵走，看好其上货物后，便施施然走到掌柜前。
“来两间上房。”
将押金奉上，上得楼梯之时，一伙黑衣劲装之人走了进来，满脸傲然。
“剩余空房还有几间？”
许玄看着斩鬼司的人迅速将客栈盘下来，嘴角微弯，轻拍了拍李大肩头。
“走罢，好生歇上一歇。”
连日风尘，便是许玄，也感到颇为疲惫。
洗漱一番后，便躺至床上休憩。
一觉下来，许玄也不知自己睡上几个时辰，只是从楼下传来的斩鬼司门人窃窃私语来看，只怕已是入夜。
楼下的人来了又去，中途相见免不得一阵冷嘲热讽。
只是最后也没个准信传来。
李大没许玄的本事，只能凭借江湖上的几手听风窍门，听着楼下动静。
有伙计端着热水，给许玄房中送了一壶，李大才趁机来见许玄。
许玄揉揉眉心，指指桌上浓茶。
“尝尝罢，多少能提神。”
李大轻抿一口茶水，感受在涩味在口中扩散。
“大人，这郡城中的人手，看起来可不靠谱。”
许玄笑着摇头，半仰头靠在椅背。
“又不是江湖中的买卖，哪有这般急切的。”
“郡城的人有恃无恐，咱们等上几日便是，稳妥为上，总能有个交代。”
听闻此言，李大才点点头。
许玄又道：“郡城夜里颇多美妙之处，你若是闲来无事，可出去逛逛。”
“难得才来上一趟，北溪可见不到这等光景。”
李大并无心动之意。
“还是在此看着罢，郡城斩鬼司人的手尚且不知是否干净，我心不安。”
说着，李大就退了出去。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李天正还是要脸面的，照理不会容忍手底人胡来。
如此几日，斩鬼司的人夜里反反复复。
许玄也知他们终究要脸，不然不会只挑夜里过来。
客栈中客人退房便被斩鬼司的人补上，只用了三个日夜，此地就被迅速占据。
掌柜显然看出什么，借口回乡下探亲，只留几个伙计忙前忙后，战战兢兢。
许玄偶尔出门走走，饶有兴致地欣赏南阳郡风情。
李大却闷在客栈中，整日里与郡城的同僚照面。
这等场面下，第一个进到客栈中的外人，是魏家的魏长。
李大认得这位，双方见面，自然相谈甚欢。
许玄外出回来时，李大领着魏长找了过来。
魏长还是老样子，恭谨得很，坐立一板一眼。
“你们魏家也得到了消息？”许玄接过李大倒下的温水，轻声道。
“正是。”魏长双手捧杯。
“斩鬼司的动静颇大，该知道的人都得知消息，不该知的人皆是未到层次者。”
许玄惊奇地看他一眼。
“如此说来，许某手上之物，份量不小？”
“岂止。”魏长解释起来。
“若不是逢上斩鬼司有大案子，往常黑市万万没有这等体量的东西流通。”
似乎怕许玄不理解，魏长加了几句。
“这般说罢，就客栈下的几个铁箱，其中之物万不能全留在南阳郡。”
“否则触及底线，定然是要出大事，得有人将东西跨域散出。”
李大恍然大悟，这便是楼下人来人去之因，估摸着也是没把握做成此事。
许玄笑起来，“魏家也该知许某不找上门的原因，魏管事此来所为何事？”
魏长苦笑道：“若是魏家接下此事，只是给自己招祸。”
“不过魏家喝点汤水尚可。”
“可。”许玄轻扣桌面。
“其中尺寸自个儿把握，别陷进去，也多帮许某留意着点。”
魏长站起，满脸肃然地微微躬身。
“定不负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