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相见
郡城斩鬼司中。
众人齐齐落座，四杯茶水犹有余香升起。
许玄这便将同僚见了一遍，尽管并非都友好就是了。
见场面颇为沉凝，李天正笑眯眯道：
“小子，告诉你罢，宗门出身的人，还没人爬至斩鬼司高层呢。”
“有些人可看不起你们。”
许玄叉叉手，“如此，还得多谢李总旗高看一眼了。”
李天正坦然受下，“好说好说。”
旋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看得出，将屠霸斗下，令其心情大好。
孙昭离去引起的冷场尽去。
祁百虎看其一眼，用手指在耳中掏了掏，浑不在意。
“我们四人你也见过了，四大总旗，轮流当值，守卫郡城。”
“其余三人方能离开郡城，去处理各地的妖鬼之事。”
赵莱忽然咧嘴，露出一排白牙，能见到牙龈。
“不然衙门与州兵焉能如此放肆？”
“以四人之力，将他们犁了也不算个事儿。”
祁百虎轻咳一声，止住他的话势。
“各地之妖鬼猖獗，时有州兵救援不及之因，造成大患，我等需得去擦屁股。”
“虽然不爽，但却不能放任妖鬼坐大。”
许玄闻言，便看了一眼李天正。
如此说来，此人特意走一趟，并非只是单存的捡便宜？
后者摊手道：
“别看我，此去当真只是为了去给人家添堵，落月原上六头入道妖鬼联手，州兵不溃散已然不错。”
“不能让他们如此得瑟。”
许玄却是第一次，听到州兵阻塞不前的原因。
落月原，许玄知道，距离山塬乡并不十分远，只约莫两日的路程。
怪不得蔺耶能跑到山塬乡去。
只是落月原上阴冷多风，常年如此，不适合住人，多是牧民在白日里放牧牲畜。
初时听到的入道妖鬼作乱，似乎也不是在那地方。
“敢问李总旗，落月原上发生了何事？”
李天正啧啧叹道：“原宗门遗址处的入道妖鬼不简单，花血本在自己巢穴内布下防线。”
“培养出的妖鬼个个不凡，落在外界都是能割据一方的角色，却成了障眼法。”
“州兵花大力气杀进去，没想到人家已经带着家底跑走，到落月原上与同道结盟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许玄大概便知道了。
州兵在天时地利皆不在的情况下，稳当当地吃了个大亏。
“既然李总旗前去了，想必妖鬼已然伏诛？”
许玄再问。
李天正摇摇头。
“众人合力击杀了四头大妖鬼，重伤两头，被其逃走了。”
“看好北溪罢，别让我们再走一趟，老祁与老赵皆有事在身，若是北溪出事，前往的便是孙昭了。”
谈到孙昭时，祁百虎与赵莱相视一笑，都没多说什么。
李天正还待开口，被祁百虎抢先道：
“好了，许小旗见我等四人也见过了，斩鬼司中并非拉帮结友之地。”
“大伙儿混个脸熟，今后听到名号，多多帮衬就是了，孙昭亦然，那家伙该帮还是要帮的。”
说罢，便挥挥手遣散了众人。
“赶紧走，不走老子可是要抓苦力了。”
赵莱闻言，头也不回地去了。
李天正朝着许玄挤挤眼，两人先后自斩鬼司而出。
纵是夜里，南阳郡中依然热闹非凡。
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灯火，李天正朝着许玄邀请道：
“不如陪我走走？”
“却之不恭。”
两人并肩，便朝着最为热闹之地而去。
李天正的目标明确，轻车熟路走在前，许玄隔着几里地，闻到了李天正视线尽头的脂粉香味。
“孙昭那人其实还不错，只是过于上进了些。”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试百户，或许还要更高。”
李天正开口道。
许玄自嘲笑笑，“这般说来，与在下这宗门余孽有来往，还对他人仕途有碍？”
两人只是说笑。
在朝廷选择将宗门余孽分散天下之后，所谓宗门余孽终究会在斩鬼司中占据一席之地。
两人说着，走到了一灯火通明的高楼之下，入得其中，就见绸缎装点，百色明灯俱亮。
此处是暗香楼。
许玄初入此地，也是被其内海量的莺莺燕燕镇住，如浪潮般扑来的音浪使许玄甚至懵了一瞬。
见李天正望来，许玄摸摸鼻子道：
“到底在宗门时，还是老实了些，此等场面过于震撼了。”
李天正在此地有头面，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包厢。
许玄还在盯着那些目光炯炯，却不敢靠近的姑娘，想着她们是何处搜罗而来。
李天正已向凑过来的茶博士打过招呼。
两人便向着李天正的专属包间而去。
许玄却是忽地就想通了。
“也是，如此世道，有的是人愿意进来。”
走在前方的茶博士没听清。
“大人且在说何事？”
许玄摇头道：“暗香楼中好姿色甚多，却不知当初收来时作价多少？”
茶博士闻言，笑眯眯道：“如此姿色潜力的姑娘难碰，最费的是人力，得走不少地方。”
“至于财呐，在那等被祸害成烂泥的地方，一个个躲在地洞里的姑娘家，几枚铜钱，饱饭好床便能搞定。”
李天正的包厢很大，放在最中心者，是张饭桌。
“说来许小旗可能不信，李某来此，只为此地之点心与歌舞。”
“至于女色，李某却是不在乎的。”
两人刚一落座，便有两个姑娘，端着茶水款款而进。
茶博士是不进来的。
给两人沏上好茶，两个姑娘便坐落在李天正两侧，各抱其一手臂，轻轻用剪子整理起指甲来。
见状，许玄才相信李天正来此，当真不为女色。
点心陆续被送进，端放在桌面之上。
两个姑娘看着许玄犹豫片刻，便见许玄指指自己的肩头。
当即便有一人走来，在背后用手轻轻按揉起来。
李天正挨着椅背，半眯着眼，指指许玄肩头甲骨处。
“那东西还是早点清掉为好。”
他所指者，正是宗门余孽被烙下的刺青。
“堂堂斩鬼司中人，身上不应有鬼物暗手才是。”
许玄用手摩挲着刺青部位。
“可有祛除之法？”
“晋升总旗便可，司中大人早已看那大鬼不爽，成了总旗自然有人帮忙。”
李天正说着，“许小旗可学学孙昭，如此上进，该做的事一件不落，在司中混得开。”
“你莫要在意他的态度，该有的便利孙昭一样不会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