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善后
啮人的尸身出乎意料的顽强。
大火烧到第二天,才将其烧尽。
期间恶臭连天,将前去添加柴火的汉子熏得呕吐连连。
许玄细细回忆书中所说。
“啮人乃是流民濒死之际,受妖鬼之气侵蚀,在心神与环境的影响下,才形成的东西。”
“或许那个时候,啮人的尸身便已死去,只是又被重新驱动改变,不然不至于如此污秽。”
忍受了许多个时辰的恶臭,负责添柴加薪的汉子更是觉得,自己已被熏入了味。
他如蒙大赦地从坑底捞出了一堆的杂物。
抖落灰尘后,剩下的一堆东西,完完整整地放在了许玄面前。
郑老头看着将东西放下的汉子道:
“你休沐两日吧,好好洗洗自己,最好用药物熏上一熏,别委屈自己了。”
汉子听了,欲哭无泪。
“也是担心有疫病传染,去医馆让人帮你,所费钱财司中负责。”
郑老头补充道。
许玄蹲着,将地上的杂物扒拉开。
啮人的一身鳞甲好好保留着,倒是本以为能留下的骸骨,遗留下来的不多,且部位不同。
其他东西,一点也没留下,全被烧去,倒是惋惜。
遗留下来的骨头不大,许玄看着,若有所思道:
“或许能用来做枪尖匕首一类。”
岳大山看看,开口道:
“这东西有用?常人逝世,焚烧过后,也有部分骸骨留下。”
“不一样。”许玄将手中两寸长的骨刺丢给岳大山。
“这东西被妖人力量温养改造,早已不同,且韧性不错,是极好的材料。”
至于鳞甲,就更加有用了。
但凡有点经验的匠师,都能将它们串联起来,制成甲衣。
加之许玄后期将其炼成法器,便是极好的护身之物。
让人将大坑填埋,众人便就回返司中。
喝完热茶,临去歇息之际,许玄想起一事来,问道:
“州兵如何了?”
郑老头答道:“节节推进,毫无阻力。”
“目前已经见不到他们身影。”
“只有偶尔有传讯兵回来,令衙门支援粮食。”
许玄点点头。
“密切留意他们的消息,或许,我等还要找机会上门拜访一二。”
如此之后,众人才陆续散去。
……
第二天,卫佺就从衙门特意赶来了。
“不可贸然前去拜访。”
听到许玄的口风后,卫佺连忙道。
“哦,为何?”
“许大人可知,领兵之将本就为有罪之身?”
此事许玄确是不知的,只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卫佺喝口茶,润润嗓子。
“此次州兵出动,其中干系不少。”
“何况将军临出发前,犹自夜宿青楼,致使辎重被烧。”
他不知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此时娓娓道来。
“上头那一通呵斥啊,狗血淋头也不为过。”
“好好一场捞取功劳的战事,硬是被安插了几家精锐进来。”
许玄恍然大悟。
“我曾见过有骑士追赶黑鳞啮人,飞扬跋扈,想来便是所谓精锐。”
卫佺含笑点头。
“如今的州兵,可养不出飞扬跋扈的将兵来。”
许玄喝茶的手一顿,颇有些不解。
记得当初,朝廷宗门交战时,州兵逐步将宗门据点拔除,还曾引起宗门恐慌。
“州兵,还不至于糜烂至此吧?”
“哎。”卫佺摆摆手,“许大人有所不知。”
“与宗门的战争,便是州兵最后的光彩了。”
“州兵改革,本就将其中的许多精锐单独编排成军,再加上其将领在朝中大多不得人心不得圣眷…”
他没有再说下去,许玄也不再多问。
再多的弯弯绕绕,莫说卫佺不一定清楚,许玄也没必要知晓。
卫佺指点道:“如今朝中设立斩鬼司,乃是陛下直属,起势指日可待。”
“便是大人不去,定也有人要来寻。”
许玄莞尔,举茶朝卫佺示意。
“以茶代酒,谢过卫大人提点了。”
“哈哈,好说好说。”
……
州兵一往无前,身后遗留的小小麻烦,自然不放在其眼中。
这也就导致,好不容易才从藏身处跑出来的平民,不得不再一次面临危险。
逃过一劫的啮人,还有灾难催生出来的鬼物。
对于躲藏数月,已不成人样的平民来说,依然拥有压倒性屠戮的力量。
因此上,黑子他们在将北溪县内的啮人清除过后,转身就扑向了邻县。
身后本还想请黑子他们再守村一月的乡长,只能望而兴叹。
黑子等人展现而出的神勇,对于瑟瑟发抖的平民而言,散发的光芒已不亚于州兵了。
在将某个村子的鬼物清掉后,黑子擦了把汗,将目光投向了激动又不敢靠近的平民。
这位适才抡棍子的模样,实在过于骇人了些。
一个跟黑子出来的青壮凑过来,低声道:
“黑哥儿,大意了,你瞧这些百姓,身上也拿不出什么钱财来。”
黑子斜他一眼。
“刚从火坑出来,身上能有多少财物,再说,州兵淌过一场,你猜带走了多少财物?”
“没有就当是积德好了。”
青壮摸摸短茬头发,忽然朝远处的平民道:
“喂,你们过来!”
好不容易等那些人凑过来,他没好气道:
“那么胆小作甚!找你们是有好买卖!”
说罢,他从腰间布袋抽出一张黄符纸,拍在一个平民手上。
“符纸你们见了,对鬼物有奇效。”
他挑挑眉毛。
“想要不?”
“……”
同一时间,成椟叹着气。
将当地乡老手中的黄符纸抽回。
“失策了,还不知要被别人怎么背后念叨。”
进军邻县的事,是他发起,怂恿着各方进来。
“不曾想,你们没钱给就算了,连黄符纸都买不起。”
成椟看着乡老,开口道。
乡老是个精瘦的老头子,看着虚弱的他,如今动作很是利索。
一把扑上来,抓住成椟的手,就道:
“别啊,壮士,我等多少还有些家当,不行可以以物换物。”
成椟摇摇头。
“我要你们那些破烂作甚?”
“写欠条,质押也可啊。”
“不然您再提条件…”
成椟心中一动,眯着眼睛打量着乡老。
毕竟不能白出来一趟。
“赊欠,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就看着眼巴巴的乡老道: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
几乎所有的团伙,都在想办法攥取好处,但都是在为以后计。
毕竟就他们的良心而言,还不足以让他们剥下那些百姓最后的遮羞衣物。
许玄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