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斯都·恩披里柯:其人其书(代序)
尽管人们对塞克斯都·恩披里柯(Sextus Empiricus)(以下简称塞克斯都)的生平所知甚微,但他的《皮浪学说概要》(Pyrrhoniae Hypotyposes,以下简称《概要》)及其“拓展版”《反学问家》(Adversus Mathematicos)在希腊化时代却广为流传,曾深刻影响了当时哲学发展的思想特质,尤其自16世纪被重新发现和翻译之后,对西方近代早期哲学的转型和形塑产生了不可低估的推动作用,乃至在20世纪的西方哲学中皮浪主义的思想传统仍然生生不息。1塞克斯都的著作是集思想性和史料性于一身的经典,它们完整呈现了怀疑论的本质、目的、表述、论式以及反驳独断论的主要论题,系统阐发了存疑(epochē)这种宝贵的人类思想品质的原初形态,凝练了怀疑论的典型论证形式,张扬了逻辑理性的力量。在希腊思想被信仰主义、神秘主义日益浸淫的希腊化时代,这一点显得尤为可贵。其思想性、严整性、逻辑性和写作艺术性在怀疑论思想史上独领风骚,为近代怀疑论提供了丰富多彩的论证范式,直到17世纪笛卡尔哲学出现以前,没有一本怀疑论的著述可以出乎其右。2
塞克斯都著作的史料价值在于它比较客观地记述了公元2世纪以前希腊哲学几乎所有流派的主要观点,成为我们今天研究希腊哲学绕不过去的基本文献。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把塞克斯都的著作视为真实性较高的希腊哲学“史料汇编”,或希腊人自己写的一部比较客观的“希腊哲学批评史”。塞克斯都的著作之所以具有重要文献价值,这与他的写作风格以及他所理解的怀疑论的目的直接相关。塞克斯都坚持,怀疑论是一种不持有自己哲学立场(mē dogmatizein)的哲学,不对任何独断的观念、信念、学说做出确切的判断,而是通过大量援引(propheresthai)和转述(diēgisthai)其他哲学的观点,发现这些观点之间的矛盾对立,以求达致心灵的存疑和宁静。3在塞克斯都的笔下,apaggellō(“报告”、“记述”之意)一词频频出现,比如,“像史学那样清楚地(historikōs)报告每种东西”4,“在不持有信念的意义上述说自己的感受”5,“以报告或记述的方式(apaggeltikōs)表达当下向他呈现出来的显明之物,并非独断地做出确切的表明,而是叙述他所感受的东西”6。正是由于怀疑论者的这一动机,使他自然而然地避免在他所引述的观点中加入自己的判断,尽可能地保持这些文本原有的风貌。比如,有学者认为,正是由于塞克斯都对欧几里得的引述,才使我们能够有幸看到《几何学原理》的正确文本,而公元3世纪左右的文本已被学者们穿凿附会得面目全非,伊阿姆布利科斯(Iamblichus)使用的本子已彻底毁坏。7再如,有学者认为,尽管塞克斯都的论述冗长繁琐,却相当重要。正是塞克斯都的引用,才使巴门尼德的诗序部分得以保存至今。8
关于塞克斯都的生平,我们从他自己的著述和其他文献中很难获得确切的信息。他的著作没有提到任何与自己同时代的人,出现最晚的一个历史人物乃是提伯里乌斯·凯撒(Tiberius Caesar,公元前42—公元37年)。9第欧根尼·拉尔修(Diogenes Laertius,约公元3世纪初)在其《名哲言行录》中曾四次提到塞克斯都的名字。10在“提蒙”的最后一段,他谈到了塞克斯都的师承关系:
安提奥科斯传经验论医生(iatros empeirikos)尼科美迪亚的美诺多图斯和拉奥迪凯的提奥达斯;美诺多图斯传塔尔修斯的赫罗多图斯,阿瑞优斯之子;赫罗多图斯传塞克斯都·恩披里柯,后者写了怀疑论的十卷本和其他非常优秀的著作。塞克斯都传绰号叫Kuthēnas的萨图尔尼诺斯,另一位经验论者。11
有学者据此推测,如果塞克斯都的老师的老师,即经验派医生美诺多图斯(Menodotus)的鼎盛年约在公元80—100年,而塞克斯都的学生萨图尔尼诺斯(Saturninus)和第欧根尼·拉尔修是同时代人(约公元3世纪初),那么塞克斯都的生活年代应在公元140/160—220/230年,其鼎盛年约在公元180—190年。还有学者推测,塞克斯都谈到的主要对手斯多亚派12于公元3世纪中叶曾发生严重危机,或许正是塞克斯都的怀疑论加深了这场危机。13因此,根据种种推测,学者们倾向于认为,塞克斯都是公元2世纪中叶,最迟不过3世纪初的人,比医生盖伦(Galen)晚一点,比第欧根尼·拉尔修早一点。
从文本看,塞克斯都似乎熟悉雅典、罗马和亚历山大利亚三个城市,但他究竟出生何处,生活在哪里,我们并不清楚。文本中曾两次提到,由于距离和外部环境因素,雅典对于当时的他来讲似乎是“非显明的”(adēla)。由此推测,塞克斯都从事写作时可能并不在雅典。14他还讲道:“我们称为脚凳的东西,雅典人和科埃斯人(Coans)称为龟背。”15这里的“我们”究竟指哪里人?不得而知。尽管没有确凿的史料支撑,有些学者还是坚持认为塞克斯都有可能在这三个城市均有一段生活经历。16
塞克斯都以行医为业似乎比较可信。17他在著作中常举治疗方面的例子,似乎表明他对医学比较熟悉。最富想象力和哲学革命意味的是他把怀疑论视为精神治疗术,其目的在于根治独断论的鲁莽和自负;同时,他还把达致存疑的各种论式比作效力不等的“泻药”,它们在清除独断的信念的同时与之一起消解。18他的名字“塞克斯都·恩披里柯”似乎与医学思想倾向或流派密切相关,或可称之为“经验论派的医生塞克斯都”。第欧根尼·拉尔修在师承关系中把塞克斯都归于经验派医生美诺多图斯、赫罗多图斯(Herodotus)这一脉,相信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另外,假托盖伦之名义的著作《医学导论》(Isagogē)也将美诺多图斯与塞克斯都并举为经验派医生。19但塞克斯都本人对于自己是否属于经验派医学似乎说法不一。在《概要》中他专门辨析了皮浪派与经验派医学的区别。他说:
有些人声称怀疑派的哲学与医学中的经验论相同。必须认识到,只要经验论(empeiria)对非显明之物的不可理解性做出确切的断言,那它就不会与怀疑论相同,对怀疑论者来说接受这派学说也是不恰当的。对我而言,怀疑派似乎更有可能采纳所谓的“方法论”(methodos)一说。因为方法论似乎是医学中唯一一个没有对非显明之物做出鲁莽判断的学派,没有自以为是地声称这些东西是可理解的或是不可理解的,而是按照怀疑论者的做法,跟随显明之物,从中选取似乎有益的东西。20
显然,在这里塞克斯都认为怀疑论的思想更接近医学方法论派。然而在《反学问家》中,他又明确地把皮浪派和医学经验论派联系到一起21,这或许是因为塞克斯都后期写作《反学问家》时改变了原来的观点22。
塞克斯都的全部著作由三部分构成:
《皮浪学说概要》(Pyrrhoniae Hypotyposes,缩写为PH);
《反学问家》(7—11)(Adversus Mathematicos7-11,缩写为M 7-11);
《反学问家》(1—6)(Adversus Mathematicos1-6,缩写为M 1-6)。
这些书名并非希腊文本固有,乃为古典学者校勘时命名,书名的拉丁文缩写为当今学界通用的形式。《概要》(PH)分三卷。第一卷(PH 1)是怀疑论的基本纲要,涉及怀疑论的概念、缘起、论述、标准、目的、论式、表述,以及怀疑论与相近哲学的区别;第二卷(PH 2)是对逻辑学问题的反驳;第三卷(PH 3)是对物理学和伦理学问题的反驳。《反学问家》(7—11)实际是在《概要》第二卷和第三卷基础上的进一步拓展,增添了更为丰富的材料和论题,内容分三部分:《反逻辑学家》(M 7-8)、《反物理学家》(M 9-10)和《反伦理学家》(M 11),这三部分的名称是贝克尔(Bekker)校订的标准本于1842年刊行之后形成的,原文本身并没有此类的名称。有学者认为,《反学问家》(7—11)或许属于一部现今已遗失的大部头著作的一部分。其中《反逻辑学家》的开篇部分(M 7.1)应当是类似于《概要》第一卷(PH 1)的内容,后来演变成今天通常看到的独立的文本。23《反学问家》(7—11)原来可能拥有十卷的篇幅,遗失的部分构成前五卷内容。24这种推断与塞克斯都提到的十卷本《怀疑论提要》(skeptika hupomnmata)25以及第欧根尼·拉尔修记述的塞克斯都写有“怀疑论的十卷本和其他非常优秀的著作”26似乎吻合。另有学者认为,“怀疑论的十卷本”应全部由《反学问家》构成,其中《反几何学家》(M 3)和《反算术家》(M 4)两个短篇可以并成一卷,这样《反学问家》整体上就是十卷内容。27
从内容看,《反学问家》(1—6)同《反学问家》(7—11)和《概要》差别很大,几乎不存在类似于《反学问家》(7—11)和《概要》在段落字句上的对应关系,而且也很少关注那些反驳对手的论证形式。《反学问家》(1—6)讨论的并非思辨知识(epistēmē)而是实用技艺(technē),相当于罗马中世纪谈论的“自由七艺”28中除逻辑学之外的“六艺”。六卷内容分别涉及《反语法家》(M 1)、《反修辞家》(M 2)、《反几何家》(M 3)、《反算术家》(M 4)、《反天文家》(M 5)和《反音乐家》(M 6)。值得注意的是,希腊语mathēmatikoi源于动词词干manthanō(“学习”、“理解”等意),是对自由技艺研习方面博学多识、训练有素的精专人士的通称,即指深谙七艺之道的“学者”、“学问家”、“学术家”,同以探究普遍原因为目的的“思辨者”、“哲学家”相互有别。因此,我们这里把Adversus Mathematicos这一书名译为《反学问家》。由此看来,《反学问家》这一名称仅适合于1—6卷中这些有关“六艺”的论题,而7—11卷所讨论的哲学问题被归在同一名下或许是古典学者的一个历史误会。29但无论如何,《反学问家》(1—6)自身的学术价值不可低估,这是讨论“自由七艺”教育的第一部系统文献。有学者指出,塞克斯都对语法家的反驳具有特殊价值,为我们研究古典学术史提供了重要史实。30
学者们通常认为,塞克斯都这三部著作的写作时间顺序为《概要》、《反学问家》(7—11)、《反学问家》(1—6)。关于后两者的顺序没有什么争议,因为《反学问家》(1—6)当中至少有两处涉及《反学问家》(7—11)。31但是,关于《概要》究竟是在《反学问家》(7—11)和《反学问家》(1—6)之前、之间还是之后,学者们存在不同看法。
除以上三部,塞克斯都是否还写过其他著作?在《反学问家》中,他似乎提到了《医学提要》(Iatrika hupomnmata)32、《经验论提要》(Epeirika hupomnmata)33和《论灵魂》(Peri psuchs)34。有学者认为前两者是名称略有不同的同一个短篇,另有学者认为《论灵魂》是指现存著作中的某些段落。目前尚缺乏可靠的史料确证这些分歧。35
塞克斯都这些著作的写作蓝本或许出自公元前1世纪的埃奈西德穆(Aenesidemus)和公元1—2世纪的阿格里帕(Agrippa,生平不详),他们在《概要》中被称为“新一代”怀疑论者36。在《反学问家》中,塞克斯都将十大论式归于埃奈西德穆37,而第欧根尼·拉尔修则把五大论式归于阿格里帕。显然,埃奈西德穆关于皮浪学说的论述成为塞克斯都以及稍晚几十年的第欧根尼·拉尔修撰写怀疑论著作的主要依据。塞克斯都和第欧根尼·拉尔修的两个文本是我们今天研究希腊怀疑论最重要,也是最接近怀疑论思想的一手文献。38但是,从结构、术语、表达等多个层面可以看到,两个文本之间还是有诸多的差异。谁更真实地触摸到了怀疑论的思想本身?是作为医生和怀疑论者的塞克斯都,还是作为历史文献家(doxographer)的第欧根尼·拉尔修?也许历史本身永远保持沉默。但有一点似乎是真切可靠的,即通过两个文本的比较可以感到,从皮浪(Pyrrho,公元前360—前270年)和提蒙(Timon,公元前320—前230年)的“老一代”,到埃奈西德穆和阿格里帕的“新一代”,再到塞克斯都自己,跨越近四个世纪的怀疑论已产生很大的变化。如果说“老一代”怀疑论者像是瓦解独断说教、顺应自然习惯、标榜一种去信念化的宁静生活的智者,那么“新一代”怀疑论者以及塞克斯都本人则更像是引述文献、套用论式、严格推证、试图发现“对于每个论证都有一个对立的等效论证”(tēs panti logoi logos antikeitai)的教师。在塞克斯都文本中,逻辑性、体系性、冗繁性、学派性彰显无遗。在这种意义上,第欧根尼·拉尔修的文本似乎更原始地呈现了皮浪主义源头的某些景象,当然不排除他阅读过中期学园派怀疑论的著作的可能性,因为埃奈西德穆本身就是从柏拉图学园走出的一位具有辩证法素养的哲学家。39塞克斯都对怀疑论标准的要求是严格乃至苛刻的,按其标准,第欧根尼·拉尔修文本记述的若干怀疑论思想先驱乃至皮浪本人都很难属于他所理解的真正的怀疑论者,他甚至对怀疑论前辈美诺多图斯和埃奈西德穆的某些观点也持批判态度。40
另外还有两个常见的二手文本。一个是尤西比乌斯(Eusebius,约公元256—339年)在其《福音的准备》(Praeparatio Evangelica)中引述的亚里士多克勒斯(Aristocles)——一位活动于1—2世纪,生于意大利的麦西那(Messene)的漫步派学者—的有关怀疑论的30段文字。41关于这个文本,有学者认为,它是亚里士多克勒斯根据今天早已遗失的提蒙的《讽刺诗》(Silloi)和《彼提亚》(Pytho)以及埃奈西德穆的著作为蓝本而撰写的批判性文本,其中几乎没有发现受中期学园派阿尔克西劳(Arcesilaus,公元前316/5—前241/0年)和卡尔尼亚德(Carneades,公元前214—前129年)影响的痕迹,应该是最接近皮浪的皮浪主义文本。42另一个是甫修斯(Photius,约公元810—893年)在其《文献》(Bibliotheca)中提供的有关埃奈西德穆的《皮浪派的论证》的几段文字。43译者认为,这个文本就思想观点、内容结构和术语使用上离怀疑论的出发点相去甚远,或许依据的是二手传本。
由于语言障碍或其他原因,塞克斯都以及第欧根尼的文本并未直接进入中世纪知识主流的视野。奥古斯丁在受洗前(约公元387—388年)写作《驳学园派》(Contra Academicos)时不通希腊文,因此他对怀疑论命题的了解大概不会超出西塞罗的《学园派》(Academica)。如果他的分析接近塞克斯都,也是因为他们使用了相同的材料,拥有共同的理论兴趣。44在中世纪的欧洲,学园派与怀疑派是同义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7世纪。沉寂了一千多年以后,塞克斯都的著作在希腊、阿拉伯世界与意大利三地学者交流日益频繁的文艺复兴时期被重新发现和翻译,并完整地保存下来。15—16世纪,塞克斯都著作的拉丁文选译本和全译本总计有七种。其中亨利科斯·斯蒂法诺斯(Henricus Stephanus)翻译的《概要》全译本于1562年首次印刷。另外,珍提阿诺斯·赫沃特斯(Gentianus Hervetus)翻译的《反学问家》全译本也于1569年出版。45这两个译本敲响了近代早期欧洲知识界的晨钟,预示着一场深刻的认识论转向的黎明即将到来。
1 鲍布金(Richard H. Popkin)等认为,塞克斯都的著作在16世纪中叶被重新翻译评注后,对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和法国的人文主义者爱拉斯谟(Erasmus)、皮科(Pico)、拉姆斯(Ramus)、塔隆(Talon)、蒙台涅(Montaigne)、桑切斯(Senches)、沙隆(Charron)等人产生重大影响。他们以皮浪主义为武器揭露理性的虚妄,批判亚里士多德主义经院哲学的不可靠性,认为亚里士多德主义不能作为上帝信仰和道德形成的依据,从而造成宗教改革时代具有“反智”色彩的“虔信主义”(Fideism)思潮的滥觞。(参见Richard H. Popkin, The History of Scepticism from Erasmus to Spinoz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9; C. B. Schmitt, “The Rediscover of Ancient Skepticism in Modern Times,” in The Skeptical Tradition, edited by Myles F. Burnyeat,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3, pp. 225-254)学者们还认为,皮浪主义在近代是一种“活”的思想,近代主要哲学家几乎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怀疑论的挑战,并做出了深刻的回应。皮浪主义作为一种“活”的思想进入近代知识论的视野,从贝尔(Beyle)、笛卡尔、伽桑迪,洛克、巴克莱、休谟到康德,莫不如是,它形塑了近代哲学的主题和范式。例如,有学者认为,巴克莱的“反抽象说”、“反物质说”的经验论立场与方法同古代怀疑论的论证如出一辙,其哲学实质就是“反皮浪主义的皮浪主义”。又如休谟所坚守的自然主义信念正是皮浪主义关于日常生活世界的信念,其思想最接近于中期学园派怀疑主义的阿尔克西劳(Arcesilaus)和卡尔内亚德(Carneades),所以他是一个“近代皮浪主义者”或“后皮浪哲学家”,其思想本质上是保守主义的日常生活哲学。(参见Donald W. Livinston, Hume’s Philosophy of Common Life,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David F. Norton, David Hum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2)另有学者认为,希腊怀疑主义的思想从来没有终结过,20世纪以来,对形而上学的拒斥和对常识世界的守护这一怀疑的传统不绝如缕,摩尔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实证主义、后实用主义者罗蒂的“教化的”(edifying)哲学、福柯和德里达的后现代哲学,某种意义上都可视为对皮浪主义传统的延续与回应。(参见David R. Hiley, “The Deep Challenge of Pyrrhonian Scepticism,”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25 (2), 1987, pp. 185-213)
2 参见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p. 12。
3 参见Diogenes Laertius, Vitae Philosophorum, 9. 74。
4 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1.
5 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15.
6 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197.
7 J. L. Heiberg, Studien über Euklid, Leipzig: B. G. Teubner, 1882. 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12。
8 S. Bochner, The Role of Mathematics in the Rise of Scienc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6, p. 363. 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12。
9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84。
10 参见Diogenes Laertius, Vitae Philosophorum, 9. 87, 116。
11 Diogenes Laertius, Vitae Philosophorum, 9. 116.
12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65。
13 参见V. Brochard, Les Sceptiques grecs, Paries: J. Vrin, 1923。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5。
14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2. 98; 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8. 145。
15 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1. 246.
16 参见E. Zeller, Die Philosophie der Griechen in ihrer geschichtlichen Entwicklung, 3 vols., Leipzig: O. R. Reisland, 1923; J. Glucker, Antiochus and the Late Academy, 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78。
17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2. 238; 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1. 61, 260; 7. 202; 11. 47。
18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206; 3. 280。
19 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7。
20 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236-237.
21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8. 191。
22 怀疑论与希腊医学思想的关系,参见M. Frede, Essays in Ancient Philosophy, Oxford: Clarendon, 1987。
23 参见R. Bett, “Appendix,” in Sextus Empiricus, Against the Ethicist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6。另见 D. L. Blank, “Introduction,” in Sextus Empiricus, Against the Grammarian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8。
24 参见J. Blomqvist, ,,Die Skeptika des Sextus Empiricus“, Gräzer Beiträge 2, 1974, S. 7-14。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9。
25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1. 29; 2. 106; 6. 52。
26 Diogenes Laertius, Vitae Philosophorum, 9. 116.
27 策勒(E. Zeller)和布罗沙尔(V. Brochard)持这一观点。转引自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10。
28 “自由七艺”(liberal arts)所包含的科目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知识分类体系中早已涉及。比如,柏拉图在《国家篇》中明确将之列为接受辩证法学习之前的预备科目;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第一卷中也区分了只知道“是什么”而不知道“为什么”的技艺,以实用为目的的创制性知识(poietikoi),以及以研究本原和原因为目的、“为自身而存在”的思辨性或理论性知识(theoretikai)。技艺属于知识的初级阶段,而只有满足“自足”条件的才能称之为理论知识。这有点类似于中国传统知识体系中“小学”与“大学”的科目之分。“自由七艺”在中世纪大学乃是“预科”性质的科目,完成“七艺”后即可进入法学、医学和神学等专业学习。实际上,“自由七艺”一直是欧洲古典学术的主要研究对象。19世纪初,由“自由七艺”教育逐渐发展出“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的理念和科目。
29 参见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8。
30 参见J. E. Sandys, A History Classical Scholarship,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08, p. 330。
31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1. 35; 3. 116。
32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7. 202。
33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1. 61。
34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6. 55; 10. 284。
35 参见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10。
36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36; 1. 164。
37 参见Sextus Epiricus, Adversus Mathematicos, 7. 345。
38 因此,我们在附录里自希腊文全文翻译并注释了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第九卷中关于皮浪与提蒙的评传,同时在《概要》译文的脚注中尽可能详细地注明了第欧根尼·拉尔修文本中可与《概要》相互比对的段落。
39 参见Photius, Bibliotheca, 212. 169 b。中译文见本书附录之甫修斯:《埃奈西德穆〈皮浪派的论证〉》。
40 参见Sextus Epiricus, Pyrrhoniae Hypotyposes, 1. 222。
41 参见Eusebius, Preparatio Evangelica, 14. 18. 1-30。中译文见本书附录之尤西比乌斯:《亚里士多克勒斯〈反皮浪怀疑派〉》。
42 参见M. L. Chiesara, Aristocles of Messene: Testimonia and Fragments,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s, 2001, p. 86。
43 参见Photius, Bibliotheca, 212. 169 b18-170b35。中译文见本书附录之甫修斯:《埃奈西德穆〈皮浪派的论证〉》。
44 参见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 13。
45 参见Luciano Floridi, Sextus Empiricus: The Transmission and Recovery of Pyrrhonism, pp. 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