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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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剪除首恶,难

黄裳摇头道:“如今,仅凭我等,却是有些难。

一是各自有要事,不能去那观中眼巴巴干等。

二是天机子既然高出敬德一倍不止,那仲长你加上受伤后的我,也是不敌。”

仲长潜又道:“那便去请玄华上师出手。”

黄裳摇头道:“玄华上师也是重任在身,拉她入此乱中,怕是搅扰她与崔公的大事。”

仲长潜又道:“那便报官府,请捕贼尉、司法佐带人前来剿灭。”

黄裳仍摇头道:“此法倒是可替几个孩童找到家人,也能清剿贼窝,可那些人怕是拿不下天机子。”

仲长潜不甘道:“那岂不是要等你与薛大伤好,才能剪除他?”

黄裳笑道:“若是你未将那炉鼎丹药毁去,我倒有法子除他。可如今么……”

孟诜插嘴问道:“你有何法?”

黄裳道:“只须向丹药中掺些毒物,便能令长安的买家在试吃时发现有毒,多半会下令杀了他。”

孟诜却道:“难道他不会找人试吃?”

黄裳道:“他现在弟子死光、走光,又要保密,可能自己试吃,那便了结了。

他并非第一次炼丹,或许已有信心,炼成不易,不一定舍得给人吃。

若是去找人试吃,须要那人照他的法子吃下了再去寻女子试用,还要如实报知用药情形,一时如何找到这样的人?

即便找到了,吃死了人,也给他添了乱。”

仲长潜道:“现有的丹药尽数已毁,此法多说无益。”

黄裳眼望那敬谷道人胖胖的身影已走远,道:“我等回船上去,边走边说。”

仲长潜也担心几名小童慌怕:已到子时,虎口脱身,却被人带来这山边河上的小船中,认识的人忽然走开了,时候久了,难免会惊慌失措。

他跟在黄裳身旁往回走,继续道:“现在不除了天机子,他岂不又可继续作恶?到时又何处寻他?”

黄裳道:“若此次不惊动官府大肆清剿,这天机子多半仍会在此山中另起炉灶,

他有报仇之心,候着我等再去寻他的晦气,或就近寻我等,如此炼丹、报仇两便。

仍旧可得虚峰道人的资助,他不就近在家乡蒲州炼丹,应是有原因的。”

他想了想,又道:“你要去寻他报仇,却不防着他来寻我报仇么?”

仲长潜讶异道:“我未曾多想,他怎知你是仇人?”

黄裳道:“那野牛的死,或许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可他的衣钵弟子呢?

以天机子与敬德道士的关系,应是熟知其秉性,也当迟早寻到那洞穴中,见到那树叶床,或许已寻到了敬德的尸体,只不想吓着弟子,未说出而已。

他若去问虚峰,得知有龙灵儿那样的绝美女子孤身出现,衣裳有异,也可推测出敬德做了何事,惹来杀身之祸。

这几日上山的人虽多,能杀敬德的须是高手,凶手范围便缩小了。

虚峰再告知他,龙灵儿去禹王祠寻龙行云,等到我,然后与我一起下山,貌似亲近,便可推测或许是我所杀。

虚峰不知我姓名,却可以描述我的形貌。

天机子姓柳,他若能请人去黄河社打听--如虚峰描述的--我这样一个人,或许也能查到我是谁。

如此,他若不想亲自犯险,也想借刀杀人,可向柳家薛家人怂恿--必须除了我!

说我已知晓其幕后之事,会如何筹划破坏,或抢夺龙灵儿的芳心……种种说辞。

他还可请蒲州的同门协助,柳家薛家若被说动,如此便有了那些追杀,以及天尊观的蓝袍道人。

他若要一道为炼丹的野牛报仇,只须从丁小山说的‘三人杀牛’入手,也可锁定我最可疑,甚至会找到常与我出现的仲长你,还有薛大。”

仲长潜听得咋舌:他对敬谷道人一番问话,竟然能得出如此结论。

虽然只是一种揣测,却也不无可能。

而且还解答了为何随后突然有人要死命追杀黄五,至少也是一种有动机的可能。

不禁问道:“那他回去见道观出事,岂不也会想到我等?更加仇恨?”

黄裳道:“应该不会,因为我受伤不轻,怎能杀得了那几人?”

仲长潜点头道:“如此,我等也不能去报官,将那几名孩童交给官府,找到亲人,他若可追踪到孩童,便可追问我等的样貌,连孟兄也要受累。”

他忽地想到:或许这能令这位孟兄早些离开。

果然孟诜道:“那还是须尽快剪除此元凶首恶!”

黄裳却道:“还是要去报官,查抄贼窝,乱他阵脚,

我等也无法将这许多孩童藏很久,孩童亲长若在,也不会答应,只是要官府在捉除他之前,施加保护。

我须作两手准备,一是他在此山中另起炉灶,忙不过来,只能等仇人自投罗网,或等待他得空,亲自寻仇。二是他仍不放过我,继续借刀杀人。”

仲长潜道:“第一种,查抄之后,他须要避过风头,过些时才能再开。

第二种,却是紧急,说不定他今日不在,便是去与人筹划了。”

黄裳道:“第二种也不急,因为他挑拨一次,大动干戈,我已受伤,此事已显。

龙灵儿与黄河社要保我,会有所行动,也会澄清一些事,令我看起来并非他所说的那等危险。

他的信誉会受损,再借刀杀人便须多费周章,等待时机。

我此刻却是很想尽快伤好,仲长你多请教孟兄,助我与薛大加快恢复,才是当务之急。”

仲长潜又瞥了孟诜一眼,心中矛盾加剧。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船外。

深夜月色下的黄河岸边,这一艘蓬舱小船,在波动涛涌的水面上荡漾,显得格外孤小、飘零。

船上还有九个飘零至此的孩童,在惴惴不安地小声嘀咕着,至少有两个已成了孤儿。

仲长潜心中不忍,黄裳又凑过他的耳朵,悄声道:

“丁小山的父母为何不带村人去拖野牛,你已知为何了吧?”

仲长潜点点头,轻声道:“你问过那敬谷,十分明显。

应是那丁大山去山中砍柴,见过牛棚中的大野牛,或听到过巨吼,知其有主,不敢叫人去拖,

听儿子说有人能徒手将其击毙,只将信将疑赶去察看,不幸遇到天机子……”

黄裳又道:“无论是否如此,也不必再问小山了。”

仲长潜自是明了:再问,重提伤事,解开伤疤,于心不忍。

孟诜也在一旁道:“想不到黄五还有如此心肠?孟子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黄裳道:“孟兄不知,此事因我而起,却令他人送命,如今我却不能而终了,有所亏欠。”

说完,上船,下令行船,入汾水向东,去龙门县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