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礼相待
柳东旭将一切了如指掌后,就唱了一出空城计,且敢肯定自己的计划不会出错。
他没有直接杀了申承佑,而是费了一番计划生擒,主要是想招揽此人。
申承佑本性不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收入麾下,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手下,只要归顺,那兵力至少翻一倍。
但柳东旭清楚,生擒或许容易,可想让对方真心实意的归顺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当申承佑被押解到衙门时,柳东旭隔着老远就迎上去,随即喝退士兵。
“申大侠,手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申承佑虽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但天生高傲的他只是简单瞟了一眼柳东旭,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柳东旭抬头看向申承佑,虽然对方被五花大绑着,却依旧高昂着头颅,没有半分沮丧,眼神之中甚至还有隐隐肃杀之气。
柳东旭立刻改变了策略,亲手给申承佑松绑,还朝一旁的士兵大喊。
“快,去将申大侠的兵刃拿来!”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就将申承佑的大刀拿了过来,柳东旭小心翼翼接过大刀,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申大侠,这是你的大刀,如果你想离开,现在就可以拿着兵刃离去。”
见到这一幕,申承佑彻底傻眼了,搞不清楚这个叛军首领要干什么。
他本以为此番被叛军拿住,就算是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
可没成想,这个叛军首领不仅不杀自己,不侮辱自己,甚至还将自己的兵刃还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这什么都还没干,什么都还没说,对方就要放了自己,莫非有什么诡计?
柳东旭见他震惊不已,再次说出一个好消息。
“你麾下那些受伤的兄弟,我都请大夫医治了,阵亡的兄弟我也帮忙安葬了,如果大侠现在要走,我马上帮你把人都集合起来。”
申承佑从未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事,一时竟楞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柳东旭。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柳东旭再次看向了身旁的一个士兵。
“快去将俘虏都放了,让他们都在衙门口集合,马匹和兵刃也都还给他们。”
一直在柳东旭身后的崔京浩,见自家大帅来真的,顿时有些急了。
他想不明白柳东旭这是要干什么,以往官军抓住了他们起义军兄弟,基本都是开膛破肚、斩首示众。
现在有军纪不许虐待俘虏,他们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已经算是恩泽了,可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了他们,甚至还将马屁兵刃还回去。
崔京浩想要上前拦,只是几次想劝住,话到了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他担心自己打乱柳东旭的计划。
申承佑此时只是静静地看着柳东旭,表情无法形容,柳东旭则脸带笑意看着他。
现在申承佑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气,只剩下疑惑和惭愧,他虽然勇猛无比,可现在却纠结了。
他这两年虽然一直被人们称为山贼,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侠客。
如今落入叛军手中,死后或许还能被历史铭记,记录他行侠仗义,攻打叛军的事迹。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申承佑一厢情愿,那少许被他救济过的贫苦百姓可能会认为他是大侠,可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贼。
更何况历史的记录和传播,大多掌握在朝廷和那些文人骚客手里,他们会不会记载申承佑这个小山贼都是一回事。
至于他去攻打叛军,成功了还好,失败了的话,李尧宪就根本不会承认,而且还会说是山贼与叛军之间狗咬狗。
哪怕一切都只是申承佑妄想,可眼下发生的一切,他连想都没想过。
这伙叛军不仅不杀他,还要释放他,释放跟他一起来的兄弟,还归还战马和兵刃。
这事一旦传出去,别说江湖上怎么看他,官府搞不好会把他当成叛军的同伙处理。
心中充满疑惑的申承佑,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到底要做什么?”
申承佑只要不是直接走人,柳东旭就知道有的谈,于是微微一笑。
“在下是反贼,大侠是山贼,都是与官府不对付的贼寇,可以算是一路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刀兵相向。
在下听大侠麾下的兄弟说,两西巡抚使答应了大侠的招安请求,故而大侠才来征讨我起义军,是也不是?”
“正是!”申承佑毫不犹豫的回答。
“唉!”
申承佑的话音一落,柳东旭就做出哀叹惋惜的表情。
“大侠,你这是中了那李尧宪的诡计啊!”
“什么诡计?”申承佑有些不解。
“以贼治贼!”
在柳东旭这个后世之人看来,李尧宪的计谋其实有些拙劣,只是申承佑身在其中,看不清情况。
“在下敢断言,就算此番大侠灭了我们,难道你麾下那些兄弟就能全身而退?
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大侠与我拼得精疲力竭,人马锐减之时,那李尧宪还会招安你们吗?
以在下之愚见,他不仅不会招安你们,恐怕还会将你们这伙山贼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听到柳东旭的话,申承佑沉默良久。
其实很多事不挑明,大多人就像身处迷雾之中,可一旦挑明,那就仿佛迷雾消散,让人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申承佑只是思索了片刻,就觉得柳东旭所言很可能最接近事实,但他还是不太明白这起义军首领要干什么。
“那你为何要放了我们,莫非也有什么诡计?”
“诡计谈不上,不过我也有我的打算。”柳东旭没有撒谎。
“是何打算?”申承佑再次问道。
柳东旭看着申承佑,让士兵给申承佑搬来了一把椅子,扶着他坐下后,才开始解释。
“既然他李尧宪想以贼治贼,那我岂能让他顺心如意?
他的目的无非是用你们山贼的刀,来杀我们这伙起义军,或者是借我们起义军的刀,来除掉你们这伙山贼。
既然如此,在我胜利的情况下,我偏偏不杀你们,不仅不杀,还要放你们回去。
还有一点就是,我听闻过你的事迹,知道你虽为山贼,却是做着劫富济贫的事,算是真正的大侠。
我们起义军其实也和你们一样,做着劫富济贫的事,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大一些,所以我也有点英雄惜英雄。
而且我放了你们,在那些你们救济过的贫苦百姓眼里,我们也能落个好名声,从而让我们更容易被贫苦百姓接受。”
在一个人人相互不信任,时时处处说假话的时代,真话往往是最有力的武器。
柳东旭这些话,其实亦真亦假,可能没那么容易糊弄申承佑,于是开始说关乎他们山贼切身利益的话。
“大侠,我将你们放回去,你觉得那李尧宪还会接受你们的招安吗?
恐怕他不仅不会同意,还会时时刻刻防着你们,那有了你们在妙香山脉牵制官军,我这里岂不是更舒坦些。
既然放了你们好处多多,我又何必落得个杀英雄的恶名呢!”
申承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起义军首领竟然如此坦诚,而且还是面对刚刚攻打了他们的山贼首领。
况且柳东旭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们就算被放回去,李尧宪也不可能再接受他们这伙与起义军不清不楚的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