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杯酒论天下
继续回妙香山脉当山贼？
申承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之所以愿意接受招安，就是觉得做山贼不是长久之计。
他和他麾下这些兄弟，基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可能真就这样一辈子当山贼。
更何况经过这次定平之战，恐怕他们这山贼也不好做了，毕竟他们跟起义军有说不清的关系。
“那你呢，准备做一辈子反贼？”
柳东旭一听这话，心中暗喜，知道招降申承佑有戏。
“有谁会愿意做一辈子反贼，可朝廷无道，搞得民不聊生，我们这些贫苦百姓都是被逼无奈，才迫不得已铤而走险。
既然我们已经竖起了造反的大旗，那就无路可退，只有一反到底。”
说到这，柳东旭站起身，看向外面茫茫星空。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在汉江边上，昔日穷苦百姓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贵族豪强的儿子同席而坐，共叙手足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的国家，也将变成公平和正义的国度。
我梦想有一天，我未来的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身份，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国度里生活。”
“哎！”
申承佑听了柳东旭的话，沉默良久，他又何尝不是因为看不惯那些贵族豪强欺压百姓，才不得不做山贼的。
“朝鲜立国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岂是说推翻便能推翻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柳东旭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着申承佑。
“如今起义军虽然损兵折将，大势将去，但大侠难道看不清形势？
现在全国各地，穷苦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不再甘心一直被压迫剥削。
就算此次北方三道的起义军真的被剿灭，但各地不满压迫和剥削的穷苦百姓不会继续沉默下去。
朝廷内部，现在安东金氏的权势比王还大，就连此次派来剿灭平安道起义的两西巡抚使李尧宪，都是安东金氏推荐的。
朝廷和地方上都不安宁，这四百年李氏朝鲜还能撑多久？”
柳东旭这一番话，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申承佑，实际上李氏朝鲜还能撑个近百年。
不过他有一点没说错，自这次平安道起义之后，朝鲜半岛其实已经不安宁了，那些长期被压迫剥削的百姓，确实一直让这个国家动荡不安。
十九世纪中叶的时候，朝鲜半岛再次爆发了比较大的农民起义，只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逆来顺受惯了，起义又很快被平息。
柳东旭虽然了解未来的大概走势，但他不会跟申承佑说明，而是真假参半的说。
申承佑听了柳东旭的话，沉默良久，再次看向他，且眼神格外认真。
“那敢问大帅，你可有取天下之心，夺天下之策？”
闻言，柳东旭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暂时扯开话题。
“申大侠，我们两方人马厮杀了一夜，想必你应该饥渴难耐了吧！”
申承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笑了一下。
“你这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
“那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柳东旭做出请的手势。
“我那些兄弟……”申承佑有些欲言又止。
“大侠放心，你那些兄弟现在恐怕都已经吃饱喝足，安心睡觉了。”柳东旭笑着说道。
“多谢大帅！”申承佑这才放心道谢。
“客套话就不说了，今日夜里，我俩不醉不归。”
没过多久，酒菜就都上齐了，柳东旭和申承佑也已入坐。
柳东旭想收编这伙山贼，所以主动给申承佑斟满了一杯酒。
“方才申兄问我有没有取天下之心，夺天下之策。
说句实话，取天下之心有，但夺天下之策，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有。
在我看来，这充满压迫和剥削的国家，未来不明，或许会被推翻，或许还能坚持下去。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只要天下的百姓还在继续遭受压迫和剥削，那就都好不到哪去。”
申承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一杯酒下肚后，才缓缓开口。
“如果是你夺取了天下，取代了李氏，你真会做到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吗？”
柳东旭明白，申承佑是说自己能否真能做到，刚才说的我有一个梦想里描述的那样。
“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量努力去做，尽量让这天下没有那么多压迫和剥削。”
柳东旭这个话倒是真的，他前世那个国家虽然也没那么完美，但至少比古代好出非常多。
他也希望这个国家少一些压迫和剥削，至少不让百姓每天为吃喝发愁。
申承佑此时已经有些动摇，他又何尝不希望这个世界少些压迫和剥削，可又有几人能做到。
“在下佩服柳兄的理想，也希望柳兄能做到，可光靠说没用，不知……”
柳东旭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做到嘛！
“我自己摸索出了一套战法，只要在实践中不出差错，我觉得我至少可以称霸一方。”
“是何战法？”申承佑放下酒杯，细细倾听。
“不攻坚，不守城，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在申承佑还没有真正归顺之前，柳东旭肯定不会将真正的游击战法说出来。
申承佑手持酒杯，细细思考着这个战法。
柳东旭为了让他更好理解，直接模拟起了接下来的情况。
“申兄，比如接下来，你们战败的消息传到李尧宪那边后，等他剿灭平安道的起义军，肯定就会发大军来攻打定平。”
“那你会如何用兵？”申承佑瞬间来了兴趣。
“不守城！”
“那如何破敌？”
“据定平的府使供诉，咸镜道大部分兵马被抽调去平安道平叛了，咸兴前几天又被我们消耗了一半，如今让你来攻打定平，可见整个咸镜道已经没多少兵马了。”
说到这，柳东旭忽然顿了顿，反问申承佑。
“申兄，如果你我合兵威胁咸兴城，会出现什么情况？”
“李尧宪知道咸镜道首府难保，一定会派大军支援。”申承佑想了一下说道。
“好！”
柳东旭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要他一动，我们就转兵靠北西进，直攻平安道，收拢那边的起义军残兵，壮大自己。”
“转攻平安道？”
申承佑心中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这家伙兵逼咸兴是假，收拢平安道的起义军残兵是真。
柳东旭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李尧宪能亲率大军来追剿我，肯定是平安道的起义已经差不多平息了。
可我如果转兵去平安道收拢起义军残兵，再次在平安道掀起叛乱，朝廷会如何想？”
申承佑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在下不得而知……”
柳东旭看着一面懵逼的申承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李玜会趁机降罪李尧宪，李尧宪是安东金氏举荐的，那肯定不会是李玜的亲信。
李尧宪作为安东金氏的人，肯定希望她的权势越来越大，肯定会在平息平安道叛乱的第一时间就向朝廷报功。
可结果是，立马又传出平安道发生叛乱的消息，李玜为了削弱安东金氏的权势，肯定会借机降罪李尧宪。”
申承佑听了柳东旭的话，真有醍醐灌顶之感，他根本不清楚朝廷内部还有如此隐秘，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
“要是李尧宪抗命，再回军攻打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