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儒与法
“哦，小友此话怎讲？”
吕文信面带笑容的看着苏仁，一旁的嬴穗也是十分好奇苏仁会有什么办法。
“相邦商贾出身，那么苏仁有两个问题要问相邦。”
吕文信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小友但问无妨。”
一块桌案大小的凉国丝绸，被苏仁从怀中被拿出铺在了桌面上。
“这凉国丝绸在其他四国的价值如何？”
其实根本不用吕文信说，就连站在一旁的巧儿都知道，这凉国的丝绸在其他四国那里可以说的上是硬通货，根本不愁销路。
吕文信伸手抚摸着胡须笑着答道。
“凉国丝绸水浸不透，且品质绝佳，在四国的皇宫贵族更是爱不释手的刚需。”
说起来，吕文信自己早期也是倒卖凉国丝绸起的家。
苏仁点了点头。
从怀中拿出四国的钱币一一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又将一枚凉国的钱币交给了吕文信。
“那苏仁再问相邦，这凉国的钱币与其他几国的钱币兑换比例又是多少？”
这个问题对于出身商贾的吕文信简直就是烂熟于心，接过苏仁递过来的凉币略微思索后便给出了答案。
“凉地并不盛产铜矿，所以这凉币与其他几国钱币的兑换比例基本都是七比一吧。”
也就是说其他四国的商人来到凉国，只用本国的一枚钱币便可兑换到七枚凉币。
至此苏仁的两个问题都问完了，可一旁的嬴穗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反倒是吕文信知晓了苏仁的话中含义。
不同于嬴穗出身王室，对这市景有些许生疏。
吕文信出身商贾世家，自然是明白苏仁这两个问题之中的含义。
他国商人只用本国一份的钱便能在凉国买到数倍于本金的物品。
长此以往，凉国又怎能富裕？
这个问题存在已久，并非只有苏仁一人发现。
在向嬴穗解释清楚其中含义后，吕文信将手中的凉币扔还给了苏仁。
“小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轻叹一声后，吕文信继续说道。
“我刚担任丞相之时便有心改变，只可惜这件事情难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苏仁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的难度。
若是攻打一国，其余几国或许会作壁上观。
但若是凉国一旦想要提高凉币的价值，那么其余四国怎会同意？
毕竟躺着就能吸到凉国的血，四国又怎会轻易放弃此等好事？
弱国无话语，残喘任人欺。
一切的问题就在于国力。
“所以这才是苏仁找到相邦的原因。”
苏仁起身，走到了吕文信面前。
“此次凉国变法强军，再加上军功制的刺激，情况必然不会如以往一般。”
听到这里吕文信也是明白了苏仁的意思。
“小友是想说，到凉国新军问世时，提高凉币的兑换比例？”
吕文信轻抚着胡须，在心中细细盘算着这件事的价值，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件事可行！
变法强国，军功刺激，再加上提高汇率，这三件事情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到那时，凉国便可以反过来吸其他四国的血来壮大自己。
越强大者越强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是嬴穗此时却有些担心的看向苏仁。
“先生，若是提高兑换比例，其余四国恐怕会对凉国施压。”
嬴穗的担心不无道理，作为一国之君，她要考虑的是整个凉国。
苏仁却在此时斩钉截铁的说道。
“陛下，变法一事要的就是外部的压力！只有在外部有威胁时内在才能一心。”
听到苏仁对于提高汇率的看法，嬴穗选择了相信他，一如在梅郡之时那般。
这时一份书册被苏仁呈到了嬴穗面前。
“陛下，这是第一批的新法令，请在年关之前传递到各郡县州府，甚至是村镇，务必要举国一体同行！”
嬴穗接过书册，上面赫然写着五条新的法令，一旁还用写上了内容与作用。
军功法、农耕奖励法、连坐法、盘查法、私斗治罪法。
其中，农耕奖励法和军功法是嬴穗所熟知的，这两法也是变法的核心与基石。
私斗治罪法便是：一切私杀斗殴都是犯罪，一切纠纷都应通过官府来处理，一切问题都要依据法令来处决。
而连坐法与盘查法则是相辅相成：保证了一切私斗者，犯罪者不被隐藏、不能逃匿，同时也是防止仇杀者和他国探子的隐藏与渗透。
这两部法令的核心乃是：告奸者与斩敌者同赏，藏奸者与降敌者同罪
也就是说，检举揭发一个罪犯，与在战场上斩杀一个敌人功劳一样，赏赐爵位一级。
而藏匿一个犯罪者与投降叛国一样是死罪。
嬴穗细细看过这五道法令，一旁的吕文信也是如此。
此刻两人的心中都有一份忧虑。
年关将至，正是凉国祭祖修缮祖祠的时候，同时也是私斗频发的时候，这私斗治罪法恐怕会与此产生矛盾。
“先生”“小友”
两人觉得苏仁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凉国的情况，刚想要出言阻止，苏仁却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在听雪楼里知晓年关将至，同时也是凉国私斗频发之时。”
苏仁话音一顿，随后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对嬴穗和吕文信说道。
“可这正是对其给予了强力的震慑之时，唯有顶风立威，新法才能站住脚跟，而法令的尊严便是要在治乱中确立。”
嬴穗和吕文信两人，无疑是被苏仁这斩钉截铁的话语震慑到了。
吕文信看着一袭白衣的苏仁，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一个名叫法家的学派。
若不是对苏仁的出身详细调查过，恐怕他会以为苏仁乃是法家出身。
也是此时，吕文信突然想起了少年时听到的一句话。
“法脱胎于儒。”
看着苏仁，吕文信认为此话也是有一定道理。
无师自通下的苏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儒和法简直就像是钱币的两面。
一面认为人性本善，所以需要道德的引导，一面则认为人性本恶，所以需要法令的约束。
苏仁却没有注意吕文信看向自己的眼神，而是静静的看着嬴穗。
因为他知道，这法令颁布与否是要看她的。
嬴穗没有让苏仁失望，只见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将手中记载五条新法令的书册交给了一旁的巧儿。
“立即让人抄写，必须在年关前让每个郡县州府乡镇都要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