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速之客

所谓六合大枪，说的是一截二进三拦四缠五拿六直这六合，而每一合又分为六枪，总计六六三十六种招式。这枪法脱胎于明代军队的实战枪法，招招直奔要害，狠辣无比。但由于风格偏向务实，打起来不像其他门派那么花里胡哨，因此在叶行穿越之前的年代，就已经少有人练习。

在穿越之后，经历过一次世界大战，一次全球灾害，以及一次人工智能叛变后，互联网上早就找不到这种枪法存在的痕迹。

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竟然直接点破了这枪法的名字，着实让叶行吃惊。

而此时，柳如烟心中同样震惊不已。

六合大枪，这门武功她只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过。据说这门枪法早已经失传，师父年轻时遇见机缘，侥幸学过一招半式，但终究没机会讨教到剩余的部分。

新雅加达这种偏远的B级城邦，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掌握六合大枪？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谁都知道，这个话题下掩盖了无数不为人道的、不该暴露在阳光下的秘密——至少现在不是时机。

远处的警笛声终于姗姗来迟地响起，叶行不紧不慢地弯下腰，将刚刚随手抛开的花束一根根拾起，送到柳如烟面前。后者也摆脱了困惑的情绪，浅笑一声，略带羞涩地接过花来。如果忽略掉满地的尸体，恐怕人们真会把两人当成情窦初开的小情侣。

“该走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叶行擦干净长枪上的血迹，将其收缩回短棍的长度，然后跨上摩托，将另一个头盔递给柳如烟。

“上车吧，去我家。”

摩托车的气缸轰鸣起来，很快将惨烈的现场甩在身后。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警车终于到达现场，皱着眉头的警官们下车，把尸体丢进后备箱的裹尸袋里。随后警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自然有全自动洒水车驶来，将满地的血水冲洗干净。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人愿意拍一张现场的照片。

如果他们仔细检查尸体伤口的话，不难发现这十几个人竟然是被一个人用冷兵器击杀的，也不难根据创口的形状，找到最近在地下拳场里风头正盛的“长枪客”叶行。

但上级送来了要求，说是这个案子不必太过上心，因此它注定成为一桩没有结果的悬案：新雅加达每天死掉的人至少在三位数，对于这种无休无止的帮派仇杀，根本没人愿意接手。既然上级说不必上心，那便再好不过了，谁会愿意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收点保护费，或者去酒吧里找个漂亮小妞喝上一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叶行和柳如烟轻松躲开了警官们象征性的搜捕，回到熟悉的唐人街。

不过大半天的工夫，林记中餐馆的大门已经被修缮一新，屋内那些破碎的桌椅也被清理一空，实在不得不佩服邓森的办事效率。但坏掉的楼梯还没有修好，现在放了个梯子在那里当作临时的替代，不得不说这是个小小的遗憾。

“哇哦，你这里……打过仗？”

柳如烟摸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还有一道高能激光留下的触目惊心的融化痕迹，表情复杂。她曾经遭到过这种机枪的火力压制，清楚它扫射过来时有多么恐怖，至于激光轨道炮，这东西甚至能在近距离击穿主战坦克的侧面装甲，柳如烟实在想不明白，闹市区怎么会有人用这种东西战斗。

“额，是邓森一个手下干的，大块头，名字叫阿塔斯路，这家伙就是个移动的军火库……你饿不饿，要不然下碗面给你吃？”

叶行第一次领女生回“家”，显得有些局促。他也想炒个一桌子菜小露一手，顺便展示一下林氏中餐馆的底蕴，但是很可惜，单论理论水平，他绝对是这个时代中餐界的王者，但是到了实操的领域，想让他做出一道能吃的菜，就有些勉为其难了。或许下碗面条还可以，但是但凡要动到锅铲，那就绝对不行。

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不大的空间里蔓延，叶行平白无故觉得胸闷气短，说不上话来。幸好这时提示消息响起，邓森无意间替二人解了围。

【注意，有人朝你们那过去了，是九龙帮的人，他们应该不敢动手，小心应对，别暴露了。】

叶行刚刚来得及看过一遍消息，卷帘门处就传来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叶行慢慢上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将卷帘门拉开。

穿着白色西装的疤脸男子站在门口，满脸言不由衷的微笑，让人忍不住想起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歇后语。

“你好，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全，九龙帮西堂的堂主。”

阿全说是自我介绍，其实压根没拿正眼瞧叶行，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叶行想要阻拦，却被鱼贯而入的九龙帮打手们挤到一边。

“哎哟，柳大小姐，柳妹妹！”

他张开双臂，哈哈大笑着朝柳如烟走去，摆出一副要拥抱的姿势：“好久不见，让哥看看，瘦了没有啊？”

看见柳如烟颇为不善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又自如地将姿势改成握手。

“柳妹妹，不认识我啦？当时你爸爸当堂主的时候，我替他看场子，我还抱过你呢！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不见，变得更漂亮了啊？”

柳如烟冷着脸后退，叶行终于摆脱保镖的纠缠，抢到前排。

“啧啧……这是？”

阿全扭头看见叶行，满脸轻蔑。

“男朋友，满意了？”柳如烟也是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说道。

“男朋友？噗！”阿全故作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柳大小姐，就找一个中餐馆的厨子？”

叶行冷着脸不言语，心想以后总有你好受的。阿全见柳如烟和叶行没人搭理他，这才悻悻闭嘴。

“我爸找到了吗？”柳如烟不吃阿全套近乎这一套，开门见山问道。

“呃，这个，暂时还没有。”

阿全努力想摆出哭丧着脸的模样，但不管怎么挤压五官，始终无法掩盖住满脸的笑意。他只好嘿嘿一声道：“这不，我今天特地上门，就是为了找线索呢!如果帮主有留下什么遗言——呸！留言，或者视频讯息一类的，可否让你全哥看一眼，我们好有方向地找啊！”

“可惜了，完全没有。我跟爸很久前就断了联系。”

“真的么？”阿全凑上前去，紧紧盯住柳如烟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