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商量
身侧是他平稳的呼吸,而他的手搂在她的腰际,让她完全倚靠在他的怀中。
秦翊几分担忧:“你记住,无论她和你说什么,都是在利用你,你切莫要相信她。”
厚重的铁门打开,露出一段往下延伸的长阶,阴冷的寒气往外窜涌,即使站在最边沿,陆锦画还是忍不住颤栗。
经历两次血崩。陆锦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用袖口掩住口鼻,勉强扶墙继续往下走。
女人的头低垂着,披散的头发遮掩她的容颜,被捆缚的手脚上密密麻麻尽是黑色的小点,薄薄一层衣服之下,是骨头凸起的瘦弱身体。
陆锦画无法想象秦翊命人对她做了什么。心里隐约两分不适,站在离她最远的距离,不再靠近。
陆向晚从小都不明白,明明是她的母亲先和父亲在一起的,为何母亲还要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只有在做生意那一两个月,才会在他们家多住一段时间。只要时间到了,任凭她如何哭着挽留,母亲如何不舍,他还是要走的。
两三岁的时候不懂,等她到了七岁那年,母亲突然收拾包袱,说要带她和哥哥一起去找爹爹。
她欢天喜地,还以为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等她到了陆府才知,团聚是团聚,不过自己的母亲是南地人最不屑的妾室。
当时陆锦画三四岁的年纪,懵懵懂懂,并不太明白大人的事情,只不过温远芃告诉她要有哥哥姐姐陪她玩,她便欢天喜地。
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就知道讨人欢喜,只怕等大些过后,就要骑在他们身上颐指气使了。
入住陆府后的日子十分不愉快,他们不仅不能再叫绮萝为母亲,还要称呼那个后嫁给父亲的女人,温远芃为母亲。每日叩拜敬茶,必不可少。还要读书习字,学女红,学剑术,学琴棋书画……
陆向晚气得直哭:“这个爹爹不要也罢!晚儿不想要这个脏兮兮的爹爹!他有娘亲您了,为什么还要娶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是后来的,偏偏位置还比您高,我不高兴!”
绮萝叹息,拉过她的胳膊轻轻抚她的发:“傻妹儿,西梁跟南地不一样的,西梁三妻四妾是常事,并不像我们那边一样。而且你们母亲……她是很早就和你们父亲定下婚约的,跟在你们父亲身边的时间虽不比我久,也是理所应当的正妻。”又道:“你看看你这身新衣裳多好看,前些时候我看见姐姐在绣呢!你们母亲对你们好,你们也该孝敬她才是。”
她觉得哥哥也是妾室的孩子,一定跟她是一条心的,没曾想哥哥却跟娘亲是一模一样的想法,他认为陆府很好。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父亲母亲都极其重视他,陆锦画那个小妹妹也十分爱黏他,他真心把这里当作了家。
陆向晚越听越气,气他们都不理解自己,更气温远芃母女让她和自己的娘亲、哥哥离了心……
两年后,绮萝突然染上风寒,最初还神志清醒,言谈举止一切正常。可几天过去,病情却急转直下,已经到了喝药吐血的地步。
她听到很多人都在夸温远芃,说她对一个不起眼的妾室太好,还说这样大的丧事,完全是正妻的规格。
丧事过后,陆向晚彻底不能忍受陆府中的每个人每件事,收拾好包袱,准备一个人回南地他们曾经的家。
老嬷嬷眼神不好,只道她是想去街上逛夜市。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子吃亏,便招来春鱼,让春鱼陪她一同去。恰好陆向晚又看到陆至瑜在附近,便半哄半骗,拉着哥哥一起出了门。
三个人中陆至瑜年纪最大,也不过才十一岁,陆向晚九岁,春鱼跟她一般年纪。他们衣着不俗,又都是小娃,一路引人注目。
等走到避光的地方,陆向晚正琢磨怎么支开春鱼,冷不防几个男人从巷道里走了出来。
那几个男人不停商量要怎么处置他们,有人提议男孩儿卖到偏远的村子里去,女孩子先享受了,再卖娇楼里。陆向晚吓得脸色发白,不住往陆至瑜身边靠。
陆锦画嗤笑:“我觉得,你还是有话直说的好。”突然营造“好姐姐”的模样,只能是她另有图谋。
她压了两分平日里嚣张的性子,露出可怜的神情。委屈道:“我想出去,妹妹……你想办法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绝不再回西梁!而且,只要能出去,我立刻给你拔蛊,一定不会骗你的!”
只是没想到她刚张了张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陆锦画轻轻“嗯”了一声。
又听陆锦画道:“你毕竟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也不愿……看你这样。”声音很轻。
陆锦画叹息一声:“所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要知道,我明着去求秦翊,他肯定不会答应。若我去寻钥匙,你这样的身体,我也没法带你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妹妹,你只需要在这翎羽堡的范围内,寻一处有水有树的地方。切记树要高大些的,水要活水,然后你划破树皮,用你一滴血贴上去即可。”
“好吧,”她颔首,“我也不多问了。反正你记着你说的话便好。离开西梁,再不回南地。”
“若有机会,去陆府拜一拜吧。我帮你是念着父亲的好,他若在天有灵,定不想看到你我自相残杀。所以你也该念着他曾待你的好,你说对不对?”
“呃,那得往东南那边的民居走了。路程有些远,起码得走半炷香的时间呢!”风清说完,仔细去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提议:“不如去些近点儿的地方?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