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茶叶利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庆亮就领着自己的小马帮出了木家锅庄，走到折多河桥的时候，汇入了义兴茶庄的马帮之中。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三百多头骡马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一直向雅州行去。

一路之上，杨庆亮一直在观察其株，发现他带领几个藏人将自己的小马帮打理得井井有条，觉得他是个人才。

同他谈了许多话，也都对答得体，又向他询问了一些明正土司以及木家锅庄的事情。

明正土司不单在打箭炉有木家锅庄，在其辖区内的其他地方还有七家锅庄，不过就数木家锅庄最大。

木家锅庄有自己的三支马帮，每支三四百匹骡马至六七百匹骡马不等，每年三月化雪之后，都去圣城拉萨贩运货物，路上要走三个月，他们在拉萨也有自己的锅庄，等到六七月份的时候，自拉萨返回，九月底之前回到打箭炉，十月就大雪封山，无法行走了。

由于路途太过遥远而且险恶，运道过于艰阻，自打箭炉运至拉萨的南路边茶，两地差价悬殊二十余倍，一般打箭炉茶叶市价一钱三分，运至拉萨后价格就变成二两六钱。除去路上的所有花销，辗转间利市十倍。

每年一趟的走马帮，以及打箭炉的特殊地理位置，让明正土司获利颇丰，成为康区三十六家土司中最为富有的一个。

杨庆亮又向他和刘家和了解雅州至打箭炉的茶叶贸易及利润情况。

四川出产的边茶称为南路边茶。一般分为四等，价格每斤二分至二钱银不等，销量最多的是二等茶，约占总量和总值的一半左右，其次是三等茶，四等茶最少。因为四等茶价格过于低廉，而运费太贵，利润不高，所以中等茶销量最好。

蜀地出产的边茶为了方便运输，都是压成砖的模样。一砖为一甑，每四甑相序排列，护以粗篾条编成长薄篓，每蔑大约十二斤左右两蔑为一包，每四包为一引。

每蔑砖茶原值二百文的话，茶引的引税为五十文，沿途的关税是三十六文，运费大约是三百二十文，包装加工费用一百文，成本大概是每蔑砖茶七百零六文，但售价达到了一千二百四十文。由此可得到百分之七十五的纯利润。

杨庆亮听到二者的利润差价如此之大，心思颇有些活动，不过刘家和与其株纷纷劝他不要冒险。

汉不入藏，藏不入汉。汉藏两族商人只在打箭炉交易，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雅州至打箭炉的贸易比起打箭炉至拉萨的贸易，虽然利润较低，但路途较短，去拉萨一年只能一趟，去打箭炉来回顶多四十天，一年可以走好几趟。

况且去拉萨的路途远远比去打箭炉的路途险恶若干倍，若是骡马和人员也没有经验，全军覆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利润越高，自然风险越大。

杨庆亮这才掐灭了小心思，还是按部就班，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吧。

他还特意向其株询问了帕甲的底细。

其株告诉他，帕甲本是奴隶之子，因其作战勇猛，被明正土司赏识，逐渐升迁至代本。

其实，从他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他的出身了。帕甲，汉语的意思就是猪屎，一般是穷人为了平安，给小孩子起贱名。

当然，其株也是低贱出身，其株就是小狗的意思。

同样的行程又行进了十八天，他们终于回到了雅州。杨庆亮既无自己的茶庄，也没有自己的商号，所以他的货物无处存放售卖。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同刘家和讲好，这些货物全都按平价卖给义兴茶庄，总共可得银一万二千两。

其实如果按市价来算的话，这些货物可以卖到一万四千两，但那要放在相应的商号里慢慢卖，而义兴茶庄一向只从打箭炉贩运药材，在蜀地只有药店，除了药品，其他的货物他们也只能转手卖给其他商家，所以不能按市价来算。

最后，杨庆亮主动要求，按平价来算。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三驮羊毛。实际上那些羊毛也并不值钱，杨庆亮只是拿来做实验用。至于其株等五户藏人以及三十匹骡马，也只能暂时先安排在义兴茶庄住下。

这次打箭炉之行，对于杨庆亮来说，收获颇丰。不但有了销路，还掘到了第一桶金，最为重要的是，明正土司赠送给他的三十匹骡马和富有经验的专业赶马帮人员。

有了自己的马帮，就可以迅速的投入到贸易当中，赚取丰厚的利润。赚到了钱，就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正所谓：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现在他最为迫切的就是，赶紧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商号开起来，收购货物，毕竟三十张茶引一年内只能贩运三千四百斤茶叶，业务量太小，必须要另外贩运些其他货物。

到了刘府之后，仆人还告诉了他另外一个好消息。

前几天苏世文已经将他纳级的事情办妥，谋得芦山县石雄关小矛墩任总旗——甲长的职务，但是告身必须要他在两个月之内，亲自去成都府去领取。

这件事情虽然是喜事，但却并未出人预料。杨庆亮觉得两个月的时间还很长，所以决定先回嘉定州，将徐业东和甄勇接来。

徐业东是老街坊，人靠得住，可以当做心腹培养，再雇佣几个小伙计，先把商号的班子搭起来。

至于马帮的人选，其株当然算一个，但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对他的人品不是太熟悉。

杨庆亮思来想去，觉得乔大壮这个人的人品不错，所以打算等他从嘉定州回来之后，去请乔大壮来马帮。

虽然他只是一个背夫，但也是在茶马古道上混饭吃的，业务上不算外行。

杨庆亮之所以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到他不可能对商号马帮的事情亲力亲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次日，他便赶回嘉定，找到甄勇。

甄勇听说打箭炉之行圆满成功，十分地高兴：“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先支给我点儿银子？”

“要多少？我身上没带多少现银，货物都折给义兴茶庄了，数目大的话，要回雅州才能给你。”杨庆亮回道。

甄勇模棱两可地说：“这个……三百五百不嫌少，一千两千不嫌多。”

杨庆亮纳罕地问：“还一千两千不嫌多？你要这么多银子，到底做什么用？”

“呃，这个……”甄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略微有点儿尴尬地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跟一干朋友在妓院吃花酒嘛，自然就结识了一位红粉知己！”

“你也知道，那个所在是个销金窟，我手里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他看着面色越来越不善地杨庆亮，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