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荼蘼（四）
根系从三楼开始顺着一根管子向下延生，一直到达了一楼的喂养库中。
昨天晚上，因为银十鸢的到访，纪森没来得及给垃圾车设下指令，喂养库里的存量已然不多，根系暴露在外一夜，有些已经开始蜷缩起来。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纪森皱着眉，边将被拨开的迎春藤遮盖过去，边骂道。
他顺手割下了一点蜷缩起来的根系放进兜里翻出来的一个透明袋中，正要抬脚出去，看见了满地绿叶上，零星几点的白花，纪森蹲下身去看，果然是银十鸢那个家伙落下的。
几朵银莲花。
纪森想起银十鸢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将它们一并拾起，装进了袋子。
回到二楼在脸上粘好三色堇后，纪森给许林拨了个通讯。
“你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
打给许林的通讯刚被接听，就听见了许林带着满腔愤慨的质问。
幸好现在的芯片能够自动调节音量，否则刚才许林那一声已经能让他短暂失聪了。
纪森下意识摸了一下耳朵，开口说道：“我需要做个提取实验，实验室的虹膜锁，没有录入我的，你发一个你的给我。”
“......”正在吃东西的许林，沉默了几秒，“不是，你都连轴转两天了，怎么还有精力啊？！爸爸，你不累吗？”
纪森不忘占便宜，笑道，
“儿子，爸爸没教过你，长辈的事儿少打听吗？别贫了，把虹膜数据发过来。”
许林哀叫一声，挂断了通讯，等到纪森给垃圾车设置好命令，许林的虹膜数据也就发了过来。
纪森回了句谢谢，便快步朝实验室赶过去。
垃圾车晃晃悠悠地将战利品运回喂养库，扫描了一遍四周，吐槽道：
“怎么又来一个。”
女孩身上沾了血，蜷缩在仓库门的角落，垃圾车的腥臭味没有令她皱眉，她有着一双澄蓝色的眼睛，此刻正警惕地盯着驶向自己的垃圾车，犹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小兽，带着与生俱来的凶猛和无处可逃的绝望。
“算了，等那家伙回来自己处理吧。”
垃圾车在女孩快要扑上来的那一刻止了行动。
女孩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继续蜷缩在角落，手里还捏着一封被血浸透的信件。
脚步声响起时，女孩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些，唯恐被来人发现。
“嘘。”
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女孩惊叫起来，手里的信封被来人从中抽走。
“乖哦，这封才是给他的。”
女孩被摸了头，那张脸出现在女孩眼前，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女孩连出声都已然做不到。
纪森又在实验室泡了个通宵，他比对着两份样品的检测结果。
“为什么你还活着......”
纪森这样念叨着，向幸浩的通讯打了过来。
“纪顾问，资料我已经全部发您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新发现，需要您到国际局来一趟，我现在正在申请在您常用坐标处开设了一个虫洞。”
向幸浩说完就直接挂了，纪森还来不及说话。
纪森回到小楼时，正巧在巷子口遇到了许林，许林正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豆浆，用着表情给纪森挥手，
“刚想着去你屋里找你，你真熬了个通宵啊？”
纪森顶着一双熊猫眼，无声地鄙视许林这个傻问题。
“你找我干嘛？”
许林连忙挥舞自己拿着早餐的一双手，差点将豆浆洒出来，“你别用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看我啊！我就是单纯遛弯顺路过来的，不是来拉你帮忙的。”
“你最好是，我今天要睡觉，会把芯片关闭。”
纪森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许林连忙点头，看见纪森走远后，才松了一口气。
纪森走到小楼处时，垃圾车正准备出发。
“你还知道回来？”
纪森抬脚踹了一下垃圾车，催促道：“还不快去完成任务，像个望父机一样，这么盼着我回来？”
“谁盼着你，你再不回来，那个人我就只能当尸体帮你处理了。”
纪森抬眼看向了垃圾车机械手指向的方向，女孩已经快没了意识，手里还死死攥着浸了血的信封。
垃圾车继续晃晃悠悠地出门去，纪森则用外套把女孩包裹在里面，带上了二楼。
向幸浩的动作很快，纪森将女孩安顿好后，虫洞就打开了，纪森喂女孩多吃了两片安眠药，随后下楼。
向幸浩正在虫洞出口，来回踱步。
陆瑜嗤笑他一声，“当了多少年队长了，还改不掉特训营的习惯。”
向幸浩继续踱着步子，还不忘回怼：
“你不急？你不急的话，别扣桌子啊，这要是古时代的桌子，早被你扣出个洞来了。”
在两位水火不容的队长即将开启新一轮‘战争’时，纪森总算是来了，两个人瞬间熄火。
“纪顾问。”
“纪森。”
两个人同时开口，纪森忍着通宵带来的头痛，示意他俩慢慢说。
“陆队，就让我先说吧。”向幸浩在此刻顾不得什么谦让，抢先开口道，“是这样的，纪顾问，传单病毒样例我们已经交由医院进行研究了，这次的发现关于一个女孩，她对于传单的病毒具有免疫力，但是、最开始我们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
纪森偏头看向陆瑜，问道：“是第六个受害者？”
陆瑜倚着桌子点了点头。
“纪顾问，我们需要这个女孩的情报，但陆队不肯......”
向幸浩还想说些什么，陆瑜却开口赶人。
“向队，该交代给纪顾问的情报，你已经交代完了，我还有一些其他情报要汇报，请你出去。”
等到向幸浩出了门，陆瑜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纸质资料。
“这些是我当时给你的姐姐的新闻记录稿。”
陆瑜把最上面一张递给了纪森，说道：
“纪迎暗访过那家接种机构。”
“我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但事情总有进展了不是？那家机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故的发生波及到了上头的底线，恐怕还在继续做大。”
纪森看着纪迎的那张新闻稿，抿着唇，没有说话。
历年1011年4月13日，是纪迎正式成为记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