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氏族社会
前面讲过创世神话，它们属于神话传说的范畴，绝不可当作信史。然而，神话传说中也有一些成分，折射出人类的早期记忆，可以帮助我们推测上古社会的真实状况。比如，女娲和伏羲的传说故事，就能体现出原始社会的婚姻状态。婚姻状态是社会发展形态的表现，关系到家庭和私有制的产生，体现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本篇，我们来介绍人类早期婚姻制度的演进。
相传，伏羲和女娲是一对兄妹。当时，人间暴发了大洪水，其他人都被淹死了。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躲在了一个巨大的葫芦里，得以幸存。伏羲看到世间只剩下他和妹妹，担心人类会因此灭绝。为了延续人类文明，他萌生了和妹妹繁育后代的想法。伏羲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和妹妹商定：“我们听从天意吧！我去东岸山，你去西岸山，各自点燃篝火，向天放烟。如果天意让你我婚配，则烟合；若上天不许，则烟散。”妹妹表示同意。篝火点燃后，两股烟雾徐徐升空，形似交尾蛇，合拢飞入云霄。兄妹二人顺从天意，遂以蓝天作帐，以大地为床，结为夫妻，创造人类，延续文明。
伏羲和女娲的故事，从汉朝起就存在了。以今人的角度看，二人结为夫妻显然违背伦理。然而，这种婚姻状态在原始社会很常见。原始人以血缘为纽带群居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氏族。氏族成员有共同的祖先，彼此都是亲戚；氏族内部没有婚姻，也没有家庭。起初的时候，原始人没有固定的夫妻和家庭。氏族内实行一种叫作“血族群婚制”的婚姻制度，即血缘氏族内部实行群体婚配。但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平辈之间，即兄弟姐妹之间进行婚配。伏羲和女娲的特殊关系，实际上就是血族群婚制度的反映。
氏族内进行婚配，有时候会出现“僧多粥少”的情况。兄弟之间争夺姐妹，或者姐妹之间争夺兄弟，可能会不和谐。为了有效补充“异性资源”，原始人偶尔会去别的氏族抢女人，这样便产生了抢婚制度。抢婚多在黄昏时进行，因为天色昏暗有利于隐蔽。中国古代的婚礼多是在下午举行，这便体现了原始社会抢婚制度的烙印。实际上，“婚”就是“昏”的通假字。古人迎亲时，新娘要蒙上红盖头，这也深受抢婚制度的影响：防止抢回来的女人记住回家的路，类似于绑匪给人质戴头套。抢婚制度让原始人有了意外收获，抢回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很健康，而血族群婚生下的孩子常伴有脑残或身残。原始人明白了：血族群婚可能导致后代畸形。就这样，人类婚姻制度进化到了第二个阶段——族外群婚。两个氏族商量好，彼此互派人员通婚，不必再抢。那派男人出去还是派女人出去呢？当然是派男人去，因为女人能生育，要留在氏族以添丁进口。
无论是血族群婚，还是族外群婚，一个女子都可以和多个男子婚配。生下来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种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血缘社会，叫作母系氏族社会。旧石器时代晚期，人类就进入了母系氏族社会，并形成一个个母系氏族公社。公社内，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大家会有一个共同的“祖姥姥”作为首领。在仰韶文化的半坡遗址中，聚落中心最大的房子，就是“祖姥姥”的住所，也是召集氏族议事的地方。考古发现，母系氏族社会的墓葬大多是男女分开集体埋葬的，女性墓葬的规格更高一些，随葬品也更多。这说明当时没有家庭，也说明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群婚的众多丈夫之中，总有那么一个心上人，会让女子产生“一同看日出”的同居想法。慢慢地，人类婚姻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对偶婚。在对偶婚下，女子有一个相对固定的主夫。主夫可以在女子的氏族中生活，但死后仍要归葬于原来的氏族。那时的男人，就像生育工具一样，是母系氏族社会的配角。直到进入新石器时代后，农业产生，男人“逆袭”了。
反映了母系氏族特征的女娲造人神话，并非空穴来风
农业生产需要体力，男人的优势越来越明显，社会地位也逐渐提高。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母系氏族社会让位于父系氏族社会，对偶婚下的“从妻而居”变成“从夫而居”。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剩余产品越来越多。大家都想将剩余产品占为己有，私有制随之产生。为了保护私有财产，家庭也随之产生。因为私有财产需要留给子孙后代继承，这就要求必须有固定而清晰的夫妻关系，以便子女继承家庭财产。就这样，人类的婚姻制度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一夫一妻制。考古发现显示，新石器时代后期的墓葬，出现了大量的男女双人合葬墓。不同墓中的随葬品数量，也出现了明显的分化。这说明私有制产生后，家庭出现了，且家庭间的贫富差距在不断扩大。人类告别了“有饭一起吃”的公有制时代，慢慢进入贫富有别的阶级社会。
新石器时代晚期，生产力水平提高，私有制产生，婚姻与家庭出现，人类的繁育速度加快。更多的氏族在中华大地出现，氏族之间的交流也愈加频繁。几个血缘相近的氏族走向了联合，形成了部落。多个部落又联合在一起，形成了规模更大的部落联盟。在中华大地的诸多部落联盟中，黄河流域的炎黄部落联盟最后脱颖而出，开启了中华文明的传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