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5韦瑶挂

夏目的西边鹅黄泛起一层层金晕，金灿灿混杂于天际，染着夕阳的眼眸迟迟不愿移开，似乎追寻着远去的记忆。

微微泛起的橙黄映衬着云落白皙的脸庞，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夕阳中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你说，忘掉了桃花初开时见着的人儿，该是这样的凄凉。——

——你说，这凄凉的是被忘却的人儿，还是忘却的人儿。——

九宫觉着自己被这风吹得哀伤，泉水一般的记忆从山涧涌出。大概是灵力的增长，有些被封印的东西裂开了些，再也藏不住了吧。就如同那个梦境，梦境里杂乱的人，以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喊出来的名字。

九宫记得，那时自己捡到一只银白的小狐狸…不对，九宫觉着自己的记忆有些措乱，虽然他很喜欢那只银白的小狐狸，但总觉着自己因为太喜欢这银白的小狐狸而忘记了一件很悲伤的事。又或许是太悲伤，太悲伤才那么喜欢这只银白的小狐狸。似乎因为喜欢而让悲伤掩盖了起来，小小地收藏在心底，以为遗忘了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九宫都和小银狐在一起。喜欢抱着小银狐一起睡觉，喜欢抱着它躲在阁楼里嗮太阳，喜欢帮它梳理毛发，喜欢它讨好办打卷的尾巴。“今撸猫，古有九宫撸狐狸。”

桃花盛开的时候阳光穿过树的缝隙洒落下来，静静躺在树下的石桌上。男子枕着手，在石桌上舔歇，风儿吹落下来，桃花便飘落下来，落在桌上，落在他的发丝上。睡的那么甜，以至于听不到树叶沙沙的声音，看不到大朵大朵的白云在空中“快速”的移动。

那只可爱的小银狐在石桌上追着尾巴玩，见主人不理它就卖乖地歇息下来，漂亮的银色尾巴轻轻拂去男子头上黏着的落花。

斑驳的树阴落在他们身上，就在某一刻，花朵脱离树儿还不曾落下，浮在了空中。大朵大朵白色的云开空中停住了移动，整个时空在莫一刻停住。冻结的时空里，唯有那只美丽的银色的小狐狸在一道银光下幻化成一个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桃树下，注视着桃树下的人儿。

“九宫，谢谢你连日来照顾我。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九宫睡着的样子真可爱，男子这样想着，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九宫，快醒醒。”说完这句话后，一切都回归了原样。像一阵风吹过一般，干净清晰，如若此时张口，似乎含着一口甜蜜的泉。

几乎在这个时空里有感知一般，九宫醒来，呆呆地看着那个人站过的地方。又似乎是为着那风吹过的声音，痴痴的笑着。身旁的小银狐在他身旁撒娇，柔柔的毛弄得痒痒的。为此他又收起目光，冲着它笑着说，“你是在担心我会着凉吗？”

而后又把它抱进怀里，起身进了屋子。

“悬雨！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才不是呢!你那是撸猫不成反撸狐！”

“你个大没良心的！看我不好好教育你一下！”

***

嬉笑打闹的回忆明明还在眼前，“九宫，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九宫带着韦瑶逃跑的路上，突然天雷滚滚而下。

那夜，九宫一身青衣绝倒，她抱住了他，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你对我更好，我不想你死。”

九宫道：“傻瓜，别哭，你哭我只会更痛。”

她不听，呜呜大哭，像个孩子。

九宫为了替韦瑶挡下雷劫，殒命。

韦瑶全都想起来了。“……九宫……对不起……”

在九宫的记忆里她曾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的头发长及腰间，发尾微微卷曲，像是一个优美的弧线，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那些发丝如同画中的线条，时而流畅，时而顿挫，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她独特的个性与气质。最爱在她的头上戴一件精美的蓝色宝石首饰，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件首饰是由最纯净天痕打造，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她只是宁静的呆在一处，微微一回眸。眼眸仿佛是一块来自深海的瑰宝。泼墨一般的长发上宝石的表面闪烁着变幻莫测的光芒，时而深邃，时而明亮，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你是我的公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天痕，我只允许她可以佩戴！她是我高贵的公主！她本该纤尘未染……可是……可是骨羽！你也配！你伤害了她！”可以看到天痕宝石周围还镶嵌着一些细小的钻石，它们的光芒与蓝宝石相互映衬，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骨羽道：“为什么会有天雷？难道？难道韦瑶已经和云落的躯体融为一体……”

“不是……难道……”

九宫道：“韦瑶，你……你居然怀里那个人的孩子，你怎么能……”

就在刚才骨羽才知道韦瑶怀着自己的孩子。

刚追来的骨羽，看道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骨羽。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骨羽，求你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高贵的九宫，第一次低下头颅，在死前去求骨羽。

“九宫，你疯了吗？她是一个用骨灰做的尸体，就是注入了韦瑶的灵魂，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说着，划开了云落的身体。

“我到要看看，所谓孩子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的骨羽已经丧失理智？

这一举动令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

“不——你这个疯子！她是你妻子，这是你的孩子……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得不到所爱！”九宫声嘶力竭，“人神共愤！骨羽，你怎么配坐着地宫的君王！”

九宫的愤怒犹如天河水倾泻而下。

“神明大人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请求您显显灵，我愿意用我九宫的身躯，作为妖牲祭祀与你！请求您救救她！”

一道道，微光由暗到亮直到奔射而出。

在求神明。

咦。

艾一恰巧路过。

“神明大人？。”

“九宫？”

“神明大人，求您救救她！”九宫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他的眼睛已经因为极度悲伤而失明。

“九宫，你以原神献祭只为了救这将死的女子吗？你可知道这样一来永生永世不得成神，将沦为我的仆人？”

“神明大人，求您成全！”

“也罢。”

说着便收留了韦瑶的灵魂，这交给我了。

说着九宫的原神化作一道光芒进去了天痕。

事后艾一同小白龙道了这件事情。小白龙道：“你为了韦瑶重生，去一趟凡间？”

“嗯。”

“我不同意。”

艾一笑着道：“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哪一位是我。”

艾一摊摊手，“也不是我非要去。只是这小姑娘占了一缕我的神魂。”

小白龙惊讶的看着艾一：“神魂？你的神魂？”

“神明大人……要是世界怎么可以会有这样的神明？小孩子胡说八道吹牛。像助人渡劫这种事情，就算是神明也是要被反噬的。”

“对对对，代价总是要有的。”

“什么代价？”

“会变年轻。”

“……”

***凡间***

一日，划船。

小船在荷叶丛中荡漾，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舟中两个少女九岁上下，年幼的便是诗芸，年长些的则是她的玩伴秦雨涵。诗芸看到一朵荷花，纯白中透着粉嫩，却被层层叠叠的荷叶护着，道：“秦姐姐，这花真美，我要将她摘下来，放在我的院子里养着。”说罢，踮起脚尖去勾。

在秦雨涵视线的末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穿着略显破旧的粗布衣服，坐在湖岸边的石头上，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书，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紧紧盯着诗茵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只觉谁拉了她一把，紧接着船突然翻了。诗芸在摘荷花的时候一头栽入水里，情急下拉了秦雨涵一把，连带着秦雨涵一并入了水。

一片嘈杂声中，李家小姐诗芸被救起，待紧张的情绪还没有舒展开了，一个丫鬟高喊了一声：“有没有人看到我家小姐，完了，快救我家小姐，秦雨涵！”待众人记起秦家小姐，正慌乱无主之时，河岸的一端，秦家小姐早已经被一个小孩人救起，诗茵见秦雨涵呛了几口水，已无大碍，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自顾自走了。“秦小姐在那，快来人呐……”“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家小姐没事……”待众人找到秦雨涵，诗茵早已不在。如若她留在那里，恐怕又有人会说，是沾染了她的晦气才落的水，少不了一顿责罚。她是早就习惯人们对她的说辞，懂得了趁着没人发现早早走了，少惹事端。

**

小孩模样的艾一原本在河边钓鱼。别人钓鱼或是端坐在那里，认真垂钓。她躺在一棵水中的枯树上，头上有一片荷叶盖着。

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忽的起身。

艾一在身上施展了一个隐身术，然后脚步很轻的站在荷叶之上。水流潺潺，如同银色的绸带流淌着，再到现在，透着古怪的几声咕咚声。在月色的笼罩下，艾一的身体变得模糊起来，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破空声。她轻轻地踩在碧绿的荷叶上，仿佛融入了这片宁静的池塘。

“咯吱咯吱~”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亮。仿佛是看到日光已经落下，月色已经升起便没有什么忌惮。

水流潺潺，如同银色的绸带在夜空中流淌。月光在水面上跳跃，闪烁着神秘的光辉。几声古怪的咕咚声从水底传来，仿佛是某种妖怪在低语。

突然，水面上冒出一道黑影。那是一只妖怪，它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和一张狰狞的脸庞。它从水中跃起，向艾一猛扑过去。

“冰魁，退下！”

然而，艾一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符咒，迅速念动咒语。瞬间，妖怪的身体变得僵硬，然后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入水中。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不要再躲躲藏藏！”

雾气突然越来越胜，越来越盛，渐渐的原来的景致都消失了。出现了一个小屋。立在水上的小屋。

透着雾色，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窗户里面是有一个人的。白色的轻纱帷幕罩着他。

在小孩的眼眸中看到的是一个男子的背影，那人一身白衫。头顶简单盘起的一枚玉簪。他像是对着湖面在抚琴。

艾一一靠近屋子，周围便是一道道禁止将她困住。

“商陆？”

艾一口中的商陆是男子的名字。男子默不作声，只是依旧在抚琴。

继而他修长的手指停在古琴上，嘴嘴角扬起一道弧度。

“你还记得我。”

“不敢忘……”深刻记忆……艾一想起在自己还是凡人的时候，曾经把。商陆当成了人参，也就吃了一口，当场昏厥一天一夜。你这毒性真的是无人能敌啊。

“在下受人所托，来给你送停止反噬的药。”

“啊？”哪个这么。不着心的人竟然会让你来帮忙送药，“你送的该不是毒药吧？”

商陆微微一笑。“哪敢，哪敢。”

“此药可以使你的身躯成长，摆脱这幼孩的形象，只是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用，全凭你自己了。”商路把手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表情。

“这么了解我的人，世上可没几个？”艾一接过药，感叹了几分。

“”

次日，

丫鬟小玥急急忙忙找到了诗茵，道：“堂小姐，可让我好找，老爷找你问话。”

诗茵跟着丫鬟小玥穿过了无数个走廊。

“这就是堂小姐啊，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是呢，好像也没有传说的那么邪门！”

“不是说她晦气得很，不能轻易招惹的么，怎么今日还到了正厅！”

丫鬟们交谈，虽然极力压低了喉咙，声音依旧大了些。惊扰了一旁的刘嬷嬷，刘嬷嬷道：“这是主家的事，容不得你们在这混说，还想在李家当差就守好自己的本分！”

秦语道：“叨扰管事，能否借一件青衫，今见老师心切，竟穿着退朝的官服便来了。”管事恭恭敬敬一拜，忙去张罗着青衫，待他穿戴整齐，便进了正厅。

诗茵来到正厅，见到诗寻，执晚辈礼，道：“诗茵见过大伯。”

诗寻见她一件粗布薄衫，面容清素，似消瘦了不少，“嗯。”了声，停顿了下，又想着有客人在，便又道：“这便是在下的侄女，诗茵。”又对着诗茵道：“这是秦家的长子秦语，也是大伯的学生。”透明的久琮在一旁，想：“嗯？这位不会就是艾一的投胎吧。”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儒衫，腰间配着美玉，手中持着一把折扇。诗茵初见秦语时，只觉得此人气质清雅，听诗寻的言语，便又恭敬执礼，道：“诗茵见过先马。”

秦语正要抬手还礼，见诗茵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官职，有些惊讶却并不显露，只是淡淡道了声：“哦？你怎知秦某的官职。”一时间多看了她两眼，见这孩子衣衫破旧，身材瘦小，惹人生怜。

“诗茵自小喜读诗文，不才读过先生的《长卿集》。”见她的回答尽也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畏畏缩缩、忐忑不安，虽然没有身着华贵的服饰，却透着一股有别于世的气质，质朴、文静淡雅。

诗寻笑了笑，对诗茵道：“《长卿集》你可看懂几分？”

秦语见她摇了摇头，一时觉得这小孩很是有趣，又见她看他的眼神不经意间透着点哀伤。诗茵道了句：“诗文于诗茵而言应是一美物，启迪心智。”秦语听她一言，温柔笑意便再也藏不住。他从前就觉得看懂诗文实是对诗文的一种误解，诗文之所以被喜爱传颂，一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创作带着意境的美感，一是诗文眷裹时代精神、民族价值，另后者诵之而有感于心。

“若非有一二，”诗茵的目光落在秦语的眼里，道：“淡视名利，无欲则刚。”

秦语惊讶地看着她，仿若溯源的光阴中找到了心中的一抹澄红。

待诗茵退下。

秦语道：“我家小妹说是一十一二岁的小孩救起的她，学生原本不信，如今见了诗茵，便信了！老师真是教导有方。”

诗寻惭愧道：“这孩子孤苦，襁褓中不曾受过父母恩宠，如今虽被我接来府上久居，却不常同人亲近。若说诗茵救了你妹妹，我原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我平日里忙于外宅之事，对她疏忽了。只是她这样的性情，多半是吃了什么苦楚冤枉也不会轻易辩驳的，真叫人不知道如何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