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桐城饭店（四）

翌日，顾长笙没有拉肚子，依然健在，证明鸡腿之神没往里加什么海克斯科技。

路过昨晚他躲着的杂物间，顾长笙鬼使神差般往里面放了50块钱。

就算是怪人，也是认识钱的。

一个鸡腿50块，麦当当也没这个贵，她觉得自己给出了非常良心的价格。

上班、摸鱼、开会、听甲方发疯、然后继续开会、下班。

结束了又一天的996后，顾长笙只感觉人生不过如此。

林淮生倒是履行诺言，主动送她下夜班回家，车子发动离去时，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其他人脸上浮现的暧昧与联想。

跟她要好的八卦搭子也不止一次的建议她：要不就从了林淮生吧。

外形周正、学历优秀、礼貌教养、言谈得体又能拿捏人情世故，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刚30岁出头就已房车齐全，户口到位，放在婚恋市场绝对是抢手的香饽饽，更重要的是，他明显很喜欢顾长笙。

只是碍于顾长笙的冷淡，一直没敢真的戳破这层窗户纸。

不是顾长笙不识好歹、眼光太高，而是她对这个世界总有种恍惚的错觉，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的错觉。

在累到快要失去自我的几个夜晚，她总会做梦，梦到一些非常零碎且模糊的片段。

梦里的她为了生存和一只猫同生共死，还拥有了一个人型坐骑，甚至还非常中二的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系统。

每每等她想要看得更清晰时，梦就像被人戳穿的泡沫一般消失，紧接着睁眼就是继续上班工作的社畜生活。

闺蜜对此的评价是：工作强度还不够大，不然你怎么有时间做梦呢？

顾长笙：“···”

车开到小区门口，林淮生破天荒的开口向顾长笙发出周六约会邀请。

顾长笙叹了口气，面无表情：“我们小组周六要加班。”

“···”

看着顾长笙进入小区的背影，车内的阴影拢住林淮生的身体，在他目视前方出神的瞬间，他的身体竟出现了片刻的乱码错位，随着他回神，漆黑的瞳孔中竟出现了明显的恐慌，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

“目标仍在接触中，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肯定能污染她。”

···

4楼杂物室门口，再见到高大的男人以及他手里的一整只烤鸡时，顾长笙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男人脸上的口罩被摘掉，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带着点禁欲与冷气的脸，那双极有特色的白色眸子看过就很难忘记，顾长笙试着想象它正常的模样，也该是一双令人心动的、带着款款深情的眸子吧。

他似乎不爱说话，微微张嘴发出的都是类似野兽的“嘶~哈~”声，极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露出凶恶面目，端端正正的把一整只烤鸡送到顾长笙面前。

昨天是鸡腿，今天是烤鸡，

那明天···会不会是鸡的全家？

楼道里的自动感应灯接触不好，光线忽明忽暗，顾长笙一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但今天她格外有耐心，瞥见自己早上放的50块还躺在地上，钱身上还结结实实落了一个脚印子，暗暗叹了口气，从包里又掏出了两张一百塞到美丽猛男手里，顺带接过了那只烤鸡。

男人握着钱，盯着她看了许久，依旧不解，嘴微微张开又发出了带有威胁性的“嘶——”声，似是更急促了。

他察觉出顾长笙并没有理解他的真正意思，缓慢地凑近她。

但他过于高大的身躯在狭窄楼道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具有压迫性，顾长笙抱着烤鸡本能后退，摸出钥匙，慢慢打开门锁，在男人动作停滞的瞬间，快速拉开门逃进了屋内。

“砰——”一声，结实的防盗门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拳头的凸起，门外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拒绝给激怒了，顾长笙吓了一跳，但仔细看过后发现，凸起并不多，其中的力道似乎是被刻意压制过的。

对方并不想真的伤害她。

否则，就这老旧铁门的质量，只要对着门锁一顿暴力乱踹就能实现破门而入。

男人有些焦躁的在楼道里走来走去，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

他感知到了来自顾长笙的恐惧和抵触，迷雾要离开自己了？

可是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男人胸腔起伏，愤怒又不解，随即有些僵硬的蜷在门对面的墙角里，脑袋低垂，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这一切被顾长笙在猫眼里看清了。

她挥了挥手里的马桶搋，心绪平静后，马桶搋又凭空消失。

就在刚刚男人暴力砸门后，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顾长笙忽然点亮了一个系统面板。

【姓名：顾长笙】

【年龄：23岁】

【身份：F级基地居民】

【清洁等级：LV5】

【身体强度：F级】

【精神强度：S级】

【天赋：】【解锁初级天赋：反弹】

【物品：马桶搋（1）洗洁精（2）清洁抹布（1）】

【场景道具：（安欣超市）】

【道具马桶搋已自动升级，新功能：照明已解锁】

她刚才只是意念一动，一柄崭新的马桶搋子就出现在她手里。

【主线任务：清洁末日世界，重建人类家园，当前完成进度1%】

【支线任务已触发：吃人的餐馆，当前完成进度1%】

【请继续完成清洁】

一模一样！

和她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

自己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这23年来过得按部就班，从没幻想过什么开挂人生。

可看这个面板，拥有这个系统的人明显已经过了新手期。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年龄，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末日什么的···

···

再一次覆上猫眼，那个男人即使蜷在地上也像只大号的杜宾犬，低垂着脑袋如同一尊被定格的人体雕像。

好眼熟的一幕···

门被打开，温和的室内光落在男人身上，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头，黑色的、柔软的、毛茸茸的触感掀起了记忆的一角，流浪野兽身体微僵，保持着这个姿势让顾长笙接近。

心底里那种焦躁、迷茫与不知所措在渐渐消退。

与此同时，另一只拿着马桶搋的手绕到了男人的后背，而后“吧唧”一口贴了上去。

随着橡胶头咕咚咕咚的左右晃动，男人身上的污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变得更新了！

果然不是梦！

“大智···”

熟悉的呼唤声在头顶响起，男人抬起头看向顾长笙，仿若一只等待主人认领的小狗。

这个名字，顾长笙梦到过，她只是尝试性喊了下，没想到还真有回应。

梦不是假的，那自己所在的现实呢？

就算真的存在两个时空，可她只有一个。

这也就说明，有一个时空对她而言，一定是假的。

顾长笙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第二天，

林淮生照例来到公司打卡，路过顾长笙的工位，把新买的早餐放到她的桌子上，纸袋里除了早安套餐外还多加了一张纸条。

里面藏了他最大胆直白的心思。

林淮生觉得，以顾长笙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会回应的。

9：00、10：00···12：00

一直到午饭时间，顾长笙的工位依然空缺，林淮生知道她没有请假，就是纯粹的无故旷工。

微信消息无人回应，拨打电话无人接听，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开车狂飙到顾长笙的小区，他快速上楼找到顾长笙的家：4楼404号。

然而防盗门大开，内里家具都还在，但人却不见了。

身体被恐慌席卷，林淮生跪在地上颤抖：它要是知道自己没用了，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他太过害怕，以至于连身后出现了人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