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谁不爱凑热闹
许准不敢多耽搁时间。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凉亭更加危险，说不准真有不长眼的过去碰到凉亭，砸伤自己，所以许准快速的找到了经常混迹在庙集上的一伙闲汉，用钱和他们做了笔交易后，便向着自家摊位走去。
他家的摊位在长街的中间位置，位置算是比较好的。
可是当他远远看到自家摊位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母亲此刻正在冷清的摊位前坐着，一边嘴里不知道嘟囔着在抱怨什么，一边还不时的望向对面孙家摊位前络绎不绝的顾客。
她的眼神中带着恼怒和不甘，也藏着一丝让人心酸的羡慕和嫉妒，她早不知多少次发疯的期盼自家买卖突然好起来，可一次次得到的都是冰冷的现实。
许准苦笑的摇了摇头，走了过去，轻轻的开口道：“让我试试吧。”
“试什么？”父母看到许准这时过来有些惊讶。
许准指了指孙家摊位。
万氏立时有些恼怒道：“你个孩子懂什么，让你在家养病，也不听话，快点给我回去，你现在的要务就是养好身子，然后早日回…算了，反正就是先养好身子。”
“不管懂不懂，都这般境地了，我试试总没坏处。”说着，许准转头看向许百川道：“父亲可否随我走走，就当陪我散心。”
许百川惊讶，看了看万氏，见万氏还想说什么后，许百川摆了摆手道：“我随孩子走一走吧，既然出来了，散散心对病情也有好处。”
母亲听闻这话，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随后许百川便出了摊位和许准向着远处走去。
许准一直把父亲带到凉亭处，这才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问父亲：“父亲，您可信我？”
父亲本来还思考着怎么怎么和许准聊聊心里话，突然被许准这么一问，搞的有点懵，迷呼呼的点头道：“自是信你，只是你要做何？”
“信我便成。”许准咧嘴一笑，让父亲站到了他之前计算好的安全位置上，然后他走到凉亭的柱子旁，再次嘱咐道：“爹，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乱动。”
随后，许准抬腿一脚踹在了凉亭上，又借着反震的力道，瞬间回到父亲身边。
只见凉亭咯吱了几声后，整个向着前方倒去，最后轰隆一声塌倒在了地上，瓦片，角梁，檐枋等结构顿时崩的四散，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更是飞到了许准父子两人的身前，差点砸伤他俩。
一时间，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所有人。
不管是前庭上的人，还是长街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着凉亭处望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个的便都注意到了，身处在凉亭塌倒旁边的许准父子。
许准父亲许百川被吓的差点魂都飞出去，震惊之后，一边拍着胸脯舒气，一边指着许准生气道：“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简直是在胡闹，若有个意外爹怎么和你娘交代，你娘把你当命根子，你叫她还活不活了！”
这时候许准也是有些后怕，虽说他仔细的计算过，加上他踹凉亭的方向，晓得凉亭不会向他们这边倒，而且也研究了凉亭顶部的结构，计算出角梁绷断后也不可能掉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但是没想到凉亭倒塌后，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震的四处乱飞，会差点伤到他们。
还好他当时保守的退了两步。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玩这种容易逃脱控制的事情了。
而这时候前庭上已经围了一群的人，一个个冲着许准父子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最后不知道谁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我说这俩人命可真够大的，就站在凉亭旁边，也没砸到他们，换了旁人，这么大的凉亭还不一下子砸死啊。”
继而，一道道声音开始不再掩饰的大声响起。
“岂止没砸死啊，没瞧见吗，连跟毛都没伤到，这他娘的什么命啊，简直就是佛祖保佑啊！”
“若说佛祖保佑不奇怪，我认识这俩人，这是许百川！听说早年寺里的方丈就求着他，想让他入佛门，而且方丈还说许百川是得道高僧转世呢，这你们说他能在寺前被砸伤？！”
“咦，我也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庙里的大师们都说过许百川带佛缘呢。”
“你们说的许百川到底谁啊，我咋不知道。”
“还能是谁，胜芳镇少年秀才的爹，咱庙集上悍妇万氏的男人。”
“原来是他啊，这样我还真信了，这若不是得道高僧转世，谁能生出那样的儿子，谁又能镇住那样的婆娘。”
“可不，我早就说过许百川这样的男人不一般。”
……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渐渐的把许百川年幼时方丈与许百川的故事，说了个清清楚楚，而且经过凉亭倒塌，又加上许准秀才和万氏悍妇这几点，还真让不少人深深的相信了起来。
但之后却越说越过分了。
许准竟然还听到，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在说晚上见过他家带着佛音在放光，而许百川的得道高僧转世也顺势升级成古佛转世。
重点是还有人在附和的认同。
简直离了个大谱。
他也不知道是该夸那帮花钱雇的闲汉能瞎扯淡，还是古代人民真实在，越聊的玄乎还越来劲。
不过总的来说，许准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等着话题慢慢发酵，看对他家买卖有多大的影响了。
……
而与此同时，寺院禅房中霸州城知州宋立言，正在和州学学正李愚闲聊着。
学正为霸州教育最高长官，掌一州学子教诲之责。
此刻宋立言开口问李愚道：“听说我们霸州两年前出了个神童，十四岁通过院试，还差点考中案首？”
李愚面上微微有些惊愕，不知晓去年刚刚上任的宋立言，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是有这么一个学子，叫做许准，如今就在州学读书，只是如今学业不佳，连续两年岁考皆未末等。”
宋立言笑了笑，眼眸里的智慧内敛未放，仿佛真的只是闲聊一样道：“这倒可惜了，我还以为我霸州将要出一个栋梁之材呢，不过我怎听人闲话说，这个学子有所得罪李学正呢？前几日好似还与李学正大吵一架，被吓的连夜出城跑回了家里，这种笑话，倒是实在可笑。”
李愚一时间沉默下去。
另一边宋立言的独女，听着他们闲聊般的对话，莫名想到以往听到的那些州学趣事和传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笑意。
父亲与学正所谈的许准，就是那个连续两年考试末等的少年神童吧。
也是那个走路竟一头栽进水池里的书呆子？
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