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共处一室
时小羽满脑子都是李书诚和小秋并肩的画面，自从父母去世后，爱情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可这座山脆弱的只听到几声雷就塌了。
她记得当初被医院开除后，李书诚抱着她信誓旦旦的说：“小羽，是你保了我，你不用担心，以后一切有我呢。”
她完全信任李书诚，他陪伴了她在母亲去世后那段艰难的日子，知道她喜欢看什么电影和书，喜欢吃什么，每到生理期，那暖暖的红糖姜水由他亲自熬好灌进保温杯递到她手里，她以为可以和这个人一辈子，同时他也是世上自己唯一还可以依赖的人。
可如今这个人脸上依然挂着是谦逊，无辜，和善的笑，正和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吃带鱼，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爱情是不是都这样不牢靠？
在被医院开除后，他就带她去见了父母，准备把结婚提上日程，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可他父母知道她没工作，态度就不好了，虽然知道是她为他们的儿子背了锅才被开除，但言谈上丝毫没有对她表现出安慰，甚至还觉得是她在手术中让他们的儿子分了心，酿成此祸，另外得知她母亲是患癌去世，还非让她去做基因检测，说怕影响下一代。
哪怕被他母亲针对，她也选择相信他，为了能有份工作，她决定当个面包师，以后有条件了开家店，当她去一家商场的面包店面试时，竟然撞见李书诚在相亲，她以为是他母亲的逼迫，也没往心里去，直到他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小羽，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可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妈就以死相逼，我妈做过心脏病手术，我不想刺激她，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收到这条短信时，一瞬间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这个物理世界的一切，都让她无法理解，她甚至抽象的想，是不是他的大脑侵入了病毒，她去医院堵他，像个乞丐似的请求他别和她分开，但她的眼泪已经不会让他心疼，甚至成为负累，曾经的被捧在手心，如今的弃之不顾，爱情是不是只存在在她小时候看的那些童话书里。
时小羽往前走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满了眼睛，满街的霓虹在眼里如花花绿绿的幻影，她来到了江边，终于不可遏制的大哭起来，随后像个没骨血的人，蹲在地上，背靠桥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即使死了也见不到父母，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小孩是他们带来，却还没带走。
她擦干眼泪，强撑起身体，还有不得不做的事，就是找江越，想办法把身体还给他，然后去死。
她从口袋掏出江越的手机，指纹解锁后，往自己手机打，一直没通，于是打车回到刚才的餐厅，她问正在收拾桌椅准备打烊的服务员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这还是她第一次向别人比划自己的身体和外貌特征。
“……你等下。”服务员跑着去叫经理，经理把在后厨洗碗的江越领了出来。
江越一看到时小羽，如见到至亲，满眼放光的拉着她的胳膊，对经理说：“我朋友来赎我了，她有钱。”随后一想，蔫了下来：“活我都干完了。”
最后经理没收他们的钱，嘱咐了几句放人了。
江越扶着腰走出餐厅，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抱怨这家店是黑店，时小羽说：“你没付钱当然走不了了。”
“我没付钱还不是你没钱，连个刷脸支付都没开，而且手机还坏了，我能怎么办？”
时小羽嗓子还有些不适，摸了摸嗓子说：“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去你家还是我家？还是各回各家？”江越抬起头问，并锤了锤酸痛的腰，他现在立刻马上想要平躺。
时小羽决定自杀前，就把所有的财产捐献出去，一毛钱都没有，家也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于是对江越说：“去你家吧。”她要尽快和江越好好谈谈，要不重新跳一次江，说不定就能把身体还给他。
跟着江越回到家，时小羽用指纹解了门锁，江越打开灯，看到自己的猫就马上过去抱，而灰猫却被吓到，一下子跳到好远的地方，没多久才在时小羽脚边喵喵叫了几声，并不断的往她身上蹭。
江越带着些醋意说：“忘了，你如今是我。”但他还是强行抱起了猫，一个劲的顺毛摸，并把脸埋在猫背上说：“想死爸爸了。”
时小羽打量着这套位处高档小区的房子，装修温馨精致，只是有些乱，厨房餐桌下堆放着不少外卖盒，茶几上放着各种零食饮料，问有没有水喝，江越带她进厨房，她看到桌上的茶杯和碗筷，还有冰箱贴，看出这里有女人生活的痕迹，还没等她开口，江越就说：“这里有不少东西都是我前女友买的。”
时小羽捧起从冰箱拿出的一瓶冰水，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放下瓶子后，发现江越直勾勾的盯着她说：“别说，你挺有男子气概。”
时小羽还没有完全从海鲜过敏中缓解，江越拿了些过敏药给她吃，说着带她进入一间客房说：“你就住这吧。”时小羽说着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后，江越则紧紧抱着一件浴袍，看着她吞了吞口水说道：“……你，我的……”
时小羽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边拿毛巾擦着头，一边说：“放心，我对你的肉体没兴趣。”
江越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那我……我也进去洗了，保不齐我还真对你的肉身感兴趣。”
时小羽连看都没看他，说：“我睡了。”然后砰的关上房门，人挨到床的那一刻，眼睛瞬间就合起来，脑袋也空了下来。
江越洗完一个惊心动魄的澡，裹着浴袍出来后，发现客房门缝里的灯光已经灭了，于是也回了自己房间，他是真的累了，很快就沉入梦里，只是在梦里他好像重新回到灵魂之境那片灰蒙蒙的雾里……
第二天早晨，时小羽做了简单的早餐，看着江越顶着一头鸡窝头从卧室出来，瞬间挪开眼，她做护士久了有轻微的洁癖，不能忍受他如此邋遢的形象，而且还是自己的肉身。
江越洗漱完，对着一头长发发愁，拿着皮筋一个人在那里折腾，胳膊都酸了也没绑成个什么样，时小羽看不下去，麻溜的帮他把头发在后脑勺盘好，而江越觉得头皮紧紧的，像被人揪着，脸上总做着奇怪的表情。
时小羽在吃饭时，才对江越说了告诉他父母欠三百万的事。
江越听完有些生气的说：“我不用他们管，你不该告诉他们。”
“你不就是为了三百万想死吗？反正你父母不差钱，何必一个人扛得幸苦，再说……”她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你爸妈一直逼问我，你让我怎么回答？”
江越想到时小羽为救他而死，没理由怪罪她，于是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把我看扁，当初开公司第一笔启动资金，是问我妈拿得，你不知道我当时吹得牛有多大，至于我爸，他已经被我在大脑一键删除，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他因为帮了我而感到骄傲。”
时小羽不明白他和父母有多大的仇恨，昨天虽然他父母一直在吵架，但还是能看出是在乎他的，她抬头打量了一眼用着自己肉体的江越，觉得这不过是个口是心非的热血青年，也不和他分辨，过了片刻后说：“这样吧，咱们今天再去死一次，到了灵魂之境，你活你的，我死我的，把身体还给你。”
“那怎么行？你是为了救我而死，我怎么能独活？”
“如果不死，你总不能永远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吧？况且我也不是因为救你而死，你不用感到愧疚。”
“别哄我了，小姐姐，你是个好人，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全是狼心狗肺，也会有人愿意豁出命去救人，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时小羽突然不想解释，怕这个男孩会因此而失望，在他的世界里，善恶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被分的明明白白，他应该是被坏人将了军，无子可走才走绝路，不像她心已经不在棋盘，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大灰猫跳到了餐桌，吓了她一哆嗦。
“它叫丢丢，以前是只流浪猫。”江越笑着说，并把丢丢赶下餐桌，对它说：“待会儿爸爸喂你吃罐头。”
时小羽的目光追随着猫，不确定它能知道谁是它爸爸。
饭后，江越给了她一部旧手机，让她把手机卡插上，等一有了信号，一大堆消息像箭一样射在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