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追求
路过那位高官摆宴的地方，一股烤熟的肉香袭鼻，令他俩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一排排的佳肴美酒，玉盘珍馐，让人食欲大动，垂涎三尺。
萧纭枢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看了一眼便扭头走了。只是那些过往的游人，一个个都羡慕地把席座上的人看着。
那些官员吃着佳肴，喝着美酒，还有一群舞姬扭动着纤腰供他们欣赏，真是羡煞旁人。
柳七一回神，发现萧纭枢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追上去：“纭枢，你等等我。”他这一喊，正好被路过的一名男子听到，那人目露喜色向柳七走来：“柳兄，好久不见!”
柳七一见此人，眉毛一下子舒展开来。眼前这人名叫李宴朝，正是与他一同进京赶考的朋友。“李兄，好巧，你也在这里玩啊？”
两人寒暄了一阵，柳七看了看手里的鱼，便要与他告辞：“李兄真对不住，你看我朋友还在等我去烤鱼，改天我邀你去水云楼喝酒畅聊。”
李宴朝问：“你是和萧公子在一起吗？”
“是啊。”柳七点头。
李宴朝连忙说：“不如我们一起吧，我正好带有许多食材。”
柳七一听他有食材，想了一下，便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先把鱼拿过去。”
说完，柳七快步走到观望台。萧纭枢这时把火都生好了，就差柳七拿鱼过来。“怎么走这么慢？”萧纭枢接过他手里装鱼的竹篓。
柳七神情有些忸怩：“我刚才见着一个朋友，他应该是想与你结识，你看……”
萧纭枢抬头看他了一眼，又继续削着插鱼的木签，很随和地说道：“那就叫他一起吧。”
“好嘞，我去叫他过来帮忙。”柳七一脸激动地跑开了。
不多时，柳七带着李宴朝走了过来，确实还带来了许多食材。
萧纭枢过来迎接，经过柳七的引见，李宴朝终于如愿以偿地认识了这位传闻中的人物。
“久仰萧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你比传闻说的还要英俊潇洒，能见到萧公子的英姿，是我李某三生有幸……”他很是激动，一时间说了很多赞美的话来。
萧纭枢浅笑地回应：“客气了。”
柳七自然清楚李宴朝的目的，他就是想结交权贵，虽然有些不喜他这一点，但是一想到两人在赶京路上共患难的情义，还是决定答应他。
为了缓解尴尬，柳七连忙提议一起来做烤鱼。李宴朝和柳七给萧纭枢打下手，三人倒也是默契，一起忙活了一阵，就做出了色泽金黄，香味四溢的烤鱼来。
萧纭枢带妘清月过来吃鱼的时候，李宴朝突然见到这般绝色的美人，一下子愣住了。
柳七早有意料，在他旁边轻咳了一声，李宴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尊夫人天姿国色，与萧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柳七在一旁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示意李宴朝赶紧住口。话虽不对，但是萧纭枢听着倒是舒服，当然不想去纠正，他很自然地拍了拍柳七的后背，表情很是淡然：“你昨晚是不是着凉了？”
柳七抬眼，正对上萧纭枢似笑非笑的眼眸，连忙说道：“对对，昨晚半夜下起雨来，我没盖好被子可能就是着凉了。不碍事，我们快来吃饭吧。”两人装作没听到李宴朝的话。
话一岔开，妘清月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柳七把烤好的鱼一一递到大家手里，递给萧纭枢的时候，柳七眉头微微一挑，眼中的笑意像是在传达佩服的意思，面不改色的就借机岔开了话，这样妘姑娘也不会有什么误解。
萧纭枢浅浅一笑，回应的眼神像是在说：学着点。两人眼神交流很快，并未被妘清月和李宴朝察觉。
萧纭枢尝了一口自己的烤的鱼，口感爽滑酥嫩，肉汁四溢，只觉鲜香味美，色味俱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厨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烤鱼来，他一时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全能奇才，做什么都天赋异禀。
“好吃吗？”萧纭枢见妘清月吃得很香，忍不住问道。
“公子有心了，竟能把鱼做得这么好吃。”妘清月吃得很是优雅，光是看着她吃都觉得很有食欲。这让萧纭枢心里很有成就感，闭上眼睛都能感觉自己正在天上的云层里飘荡。
原来他们不是夫妻啊！李宴朝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刚才的冒失就自己觉得很是失礼，于是他埋头吃起鱼来，话也变得少了。
这时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匆匆走了过来，她径直来到萧纭枢面前，对着萧纭枢恭敬道：“请问阁下是萧公子吗，我家大人请你过去与他同桌共饮。”
想必是那边的高官认出他来了，于是派这位舞姬前来相邀。萧纭枢抬头向那边望了一眼，不少官员正坐在那里举杯畅饮，而主座上那位，正是前不久见过的三司使丁谓。
萧纭枢看了妘清月一眼，便对着这位舞姬摆手道：“不必了，你回去告诉丁大人，多谢他的邀请，我这里还有朋友，恕不奉陪。”
“这……好吧。”那名舞姬又行了一礼，这才告退。萧纭枢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悠闲地吃起鱼来。
李宴朝看他的眼神里，钦佩之意更加浓烈。对面那个大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那可是三司使啊，总管国家财政，盐铁、户部﹑度支三个机构皆由他一人总领，是朝廷里最高的财政长官。这样的大人物，谁敢不给他面子。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位年轻女子带着刚才那位舞姬向萧纭枢这边走来。柳七抬眼望去，认出了那位年轻女子就是在山脚下呵斥婢女的那个富家小姐，这个女人可不好惹啊，柳七低声道：“该不会她就是丁大人的千金吧？”
李宴朝回他道：“据说丁大人有位千金，名为丁妍雅，应该就是她了。”
竟然叫这名字，柳七有些意外，很难把这个名字跟对面的那位刁蛮小姐联系起来。
丁妍雅并没有跟着舞姬走到萧纭枢这里来，而是站在不远处观望。舞姬一人走过来，又欠身行了一礼：“萧公子，我家小姐一直很仰慕您的才华，特地过来邀请你与她单独小酌几杯。”
这下大家都停下手里的鱼看向萧纭枢，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柳七心想：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还想占有萧纭枢？没看见有个比她漂亮几千几万倍的女人坐在萧纭枢旁边吗。
萧纭枢朝舞姬礼貌回道：“丁小姐的心意的我心领了，不过我与朋友有约，就不过去了。”
“这……”舞姬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正踌躇不定的时候，李宴朝站了起来：“就让在下去和丁小姐说吧。”
萧纭枢见他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便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李兄了。”
李宴朝跟着舞姬走到丁小姐的面前，不知说些什么，丁小姐不时回头往萧纭枢这边看，最后她欣然一笑，李宴朝则带着笑意折返回来，笑嘻嘻地向大家说：“丁小姐让我代替萧公子去陪她饮酒，在下就先和各位告别了。”
李宴朝跟着丁小姐走后，柳七讪讪笑道：“我这个朋友他就这样，你们别介意啊。”
萧纭枢依旧悠闲的吃着鱼，看样子并不怎么介意。这时不怎么说话的妘清月却开口道：“我觉得那位李公子应该是有他的目的吧，我看得出来他不并怎么喜欢那位丁小姐，但是他却在极力让自己讨好对方，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需要借助那位丁小姐的帮助。”
在妘清月眼里，没有人会强迫自己喜欢上一个不喜欢的人。她不知道这番无心的话，却在他人耳里，别有一番意味。
当然萧纭枢是懂她的，他见妘清月一条鱼已经吃完，又递了一条烤鱼给她。“妘姑娘应该是没有见过为了权势而出卖灵魂的人，看得出来，这个李宴朝志向不小。”
这一顿饭吃完，柳七一直闷闷不乐。萧纭枢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所向往的东西，不管如何获得，只要不违背初心就好。”
柳七闻言，释然地笑了笑，他朝那些饮酒作乐的官员望去，神色有些落寞：“当初进京的时候，我与李宴朝都想考取功名，一展才华，现在看来，他已经沉醉在京都的浮华里，追逐的只有名和利而已。若是当初我没有在京都认识你的话，或许我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吧……”
萧纭枢笑着安慰他道：“别瞎想了，你看我跟妘姑娘，不都是淡泊名利的人吗？你只要一直跟着初心走，往后活得明明白白有什么不好？”
柳七一听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我能跟你们两个比吗？你这人要才华有才华，要权势有权势，更别说妘姑娘，人家压根就不是凡人能比的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拍他马屁，萧纭枢不由得笑了。柳七也笑了：“总之我一定要考取功名，不负家父对我的期望。”这便是他的初心。
他俩想不到妘清月虽然坐得远，却是把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些话让她在对人的认知里，又多了一些东西，那个东西，谓之追求。
他们好像都是在追求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是她好像连自己想追求的东西都没有。
妘清月的心里在问：就算是找到了灵气又如何，一个人永远呆在这世上无欲无求，这样的她，值得被柳七羡慕吗？
她独自走到石桌前，现在唯一的能让她感兴趣的便是作画了。萧纭枢说的没错，作画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脑海中不再出现那些繁琐的事物，周围一切都静下来，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笔与墨之中，随着心中那份情感融入在宣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