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你所愿
二十日的期限已到，今日便是众人一决高下的日子了。
两位仙子坐于堂内中央木椅之上，其他参与者排成五列，面向仙师。沐林书院今日开放，与百姓一同见证优胜者的诞生。
本次考核讲究公平公正，不舞弊，不袒护，两位仙子全程评判，并将比试过程传达至仙灵苑。
第一轮考核开始。
“各位从这里出发，先到达青云山山顶者胜。”沈卿卿念道。
祁楚言随众人一同出发，至山脚下。此时山中下有蒙蒙细雨，怕是一不小心就会跌倒。有些人一开始便奔跑起来，如今已见不着人影。祁楚言随着剩余的人进入山林，前方有好几条小路，不知哪一条才通往山顶。眼前的迷雾越加缭绕，山中人如困在迷宫之中，自囚自哀。不久后，他身边竟无一人可见。
祁楚言发觉有一处较为清晰，那里似乎还未被迷雾掩盖。他慢慢走过去，四周环视，并无不同之处。他抬头寻找山顶，竟也一无所获。刚出发时，山顶还略有显迹，如今想来，定是被雾全然遮盖了。那想必，越灰蒙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通向山顶的方向。
“这小子倒是能静下心思考，不像其他人直奔可见的道路。”沈卿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继续看吧。”叶晚缇说。
祁楚言走的道路看不见脚下，如果前方并没有道路，那就会跌下，并被淘汰。他如行走在云上一般，但此时并无其他选择。
几十步后，前方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祁楚言欣喜，赶忙往山顶跑去。他如同一只鹰，不断地在悬崖边试探。他渴望有风的助力，渴望有风将他带到远方。
走一半路时，他听到了呼救声，本以为是听错了，可随着他越往前去，那声音越发清晰，好像是在道路旁侧的山石下。
他想去瞅瞅，可这会延缓他上山的时间。
机会只有一次，不找到公主对不起整个魔界。
他快速往前走去。
可是人命也只有一条。
祁楚言还是去查看了，山石旁道路崎岖，并不好走。周围杂草丛生，遮住了那个呼救的人。
是个老奶奶，她好像是从山上跌了下去，脚上有伤。
祁楚言冷静地查看伤势，随后把老奶奶扶了上去。将她安抚好后，他就急忙赶路，并承诺老奶奶将她一同带下山。却未料到，在未到山顶时，他就倏地一下子回到了出发前的讲堂之上。
所有人，都回来了。
难道，就这么输了吗？
祁楚言的眼神变得暗淡，可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论是仙界还是魔界的人。
“第一轮考核结束。”叶晚缇说道。
第一轮，所以这不是最终结果，那这考核究竟考的是什么。
宋淮之走到最前方，“还请仙师告知其中缘由。”
叶晚缇说：“没有人能够到达山顶，因为这座山是假的。”
人们惶恐。
“没错，你们进入的山其实是一个幻境，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我们想要了解的是你们是否沉着，是否爱民。两者兼具者进入下一轮。”沈卿卿补充道。
“那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体弱少年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宋淮之问。
“是的。”
那看来也并无那个老奶奶，祁楚言松了口气。
本轮淘汰十人。有许多人全程跟着宋淮之，所以都进入了下一轮。
第二轮即将开始。
所剩的二十人，抽签分为四组，每组五人。每组只有一人可进入第三轮。这一轮考验的是这二十日的学习。
这祁楚言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自己也没有和宋淮之分到一组。
结果显然，祁楚言胜，与其他组的宋淮之、秦绝云、于芊一起进入最后一轮。
第三轮，他们四人站于四个角落，一炷香的时间，香燃尽后，谁手中拿着此时殿堂最中间的灯盏，谁便为最后的优胜者。
鼓声响，比赛开始。四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去取灯盏。祁楚言在快要取到时，被秦绝云踹了一脚，倒在了地上。
他们三人抢得可真激烈，祁楚言想。如今距离香燃尽还有许多时间，他现在去抢也是无济于事，还是没把握不会被抢走，倒不如先坐着观察一番。
叶晚缇看着坐在地上的祁楚言，不断摩擦自己的手心。
只见那灯盏被秦绝云夺去之后，于芊便一直跟在她后面，她们俩斗得不可开交。一瞬间，灯盏从她手中掉落，被一旁的宋淮之夺了去。
“这宋淮之是个正人君子，不出手打女子。”沈卿卿边看边说。
香燃了一半了，是时候了，祁楚言起身去抢夺宋淮之手里的灯盏。他们俩不分上下，可灯盏一直在宋淮之手里，确实不容易夺过来。
祁楚言想到了之前“玫菡”仙师给的书里面有一招，可让人一分钟不得动弹。他想用此招去对付宋淮之，却没想到被他识破了。
宋淮之顺利地躲开了，此时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于芊一直在拦着秦绝云，为祁楚言省去了不少麻烦。
越到此时越不能慌乱，他想，也许能将仙法融合，研制出一个新的招式，否则对面是宋淮之，他没有获胜的可能。
物物相系，运转四方，互渐合一，击空灵伤。
“宋淮之！”祁楚言喊道，并向他击出一掌。宋淮之躲开了那一掌，却没想到他竟能那么快出现在他面前，在宋淮之还没转过头的时候，在正前方向他又打出一掌。宋淮之被打出一段距离，灯盏掉入祁楚言手中。
香在这一刻燃尽，考核结束。
“最终获胜者，祁楚言。”叶晚缇在众人面前宣布，“七日之后，前往仙灵苑。”
叶晚缇是真的替他高兴。沈卿卿在旁边连连叫好，并将选拔结果传入仙灵苑。
祁楚言走到宋淮之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对不住了。”祁楚言说。
宋淮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祁楚言笑道，“恭喜你，实至名归，你并没有对不住我。我来沐林书院也并非是一心想去仙灵苑，其实能学得一身本领保护一方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叶晚缇走过来，对他们说，“其实进入第三轮的人，无论最后是否获胜，都有资格进入梦南川的‘探和司’，维护梦南川的安宁。”
“好，定竭尽所能护百姓安康。”宋淮之应下。他看到旁边脸色铁青的秦绝云，便走过去，“你要和我一起进‘探和司’吗，虽然没进仙灵苑，但这已足矣。”
“好。”秦绝云答。
叶晚缇转向祁楚言，“恭喜。”
“很荣幸。”祁楚言看着她，发自内心地笑着。
他们俩一起走向书院的大门，外面人群熙攘，都在等着看今年是谁有福气可以去仙灵苑。
“祁楚言祁大帅！”
祁楚言震住了，是谁在叫他，这声音竟如此耳熟。
“我在这！”
他看见有人朝他挥手，便将目光移过去。没看错吧，祁楚言揉了揉眼睛。
竟……竟是念泽！他怎会在仙界？
“正是本公子。”念泽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更疑惑的是，“璐云仙师”竟在他身边……
沈卿卿将拳头挥到念泽眼前，“还敢这般无赖！”
“好好说，好好说。”念泽缓缓将沈卿卿的手给移了开。
离开沐林书院之后，他们四人便到了颜来居庆祝。念泽点了一桌的美食，说是庆祝自己找到好兄弟，也顺便庆祝祁楚言拔得头筹，可谓双喜临门。祁楚言向他介绍了叶晚缇，至于沈卿卿的话……
“老熟人了。”念泽憨笑道。
“所以卿卿，之前与你日夜对弈的那个蛮横小子就是他了吧。”叶晚缇八卦道。
“对。”
“沈卿卿沈大小姐，你竟对外说我蛮横，我可是这般的风度翩翩。”念泽轻举酒杯一饮。
沈卿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祁楚言也不敢多言，目前他还没有和念泽独处的时间，搞不清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俩究竟有什么故事呀。”叶晚缇看看祁楚言，再看看念泽。
“这就要说到很久以前，小时候，我们家离得近，就一起嘻笑长大，后来他有了去那个什么苑的志向，便背井离乡。”念泽说着便想要挤出几滴眼泪。
祁楚言静静地看着他做戏。
“你知道吗，”念泽双手搭在祁楚言的肩上，“我为了找你，特地创建了这个酒楼，名为‘颜来居’，就是希望你可以过来，让我们重逢。”
“看来果真是情谊深厚，幸好你们还是相遇了。”叶晚缇说。
“我只知道他整日在这玩乐，丝毫不着急找人。”沈卿卿边吃边说。
“我那是让自己乐观些。这后来不也找到了嘛。”念泽狡辩道。
祁楚言与叶晚缇相视一笑。
他们四人举杯庆祝，庆祝所有事情都落下了帷幕。对于叶晚缇和沈卿卿而言，他们不再把祁楚言当学生，而是朋友，当然，还有念泽。她们俩第一次在梦南川能够玩得如此开心，能够与朋友喝酒谈天。
念泽也用眼神暗示了祁楚言，让他不要担心。
这天夜里有梦南川一年一度的灯会。她们四人一同前去观赏，看灯火如明珠般夜放光华，看晚星不归，花开满城。
“这灯会可真是热闹，我是许久没见过这般场景了。”叶晚缇说。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在梦南川逛灯会，这里的百姓似乎都很快乐。”祁楚言说。
他转身想找念泽，却发现他不在。
叶晚缇也转身，“许是和卿卿玩去了，她们俩挺欢乐的。”
“是吧。”
她们走在人群中央，虽已是初冬，但也不会觉得很冷。
“公子，要给这位姑娘买个花灯嘛，可好看了。”一个女子朝着祁楚言喊道，她旁边的木车里有许多款式。
“不用的。”叶晚缇急忙说道。
“来一个吧，”祁楚言对着卖花灯的女子说，“就那个兔子的吧。”
祁楚言将银子给了她之后，便将花灯塞到了叶晚缇的手中。
叶晚缇接过，有点羞涩，又有些感动，“谢谢你。”
“希望你喜欢。”
“我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灯。”叶晚缇凝视着手中的兔子灯，“虽然仙灵苑不缺金银宝物，也有身份与规制，但我还是更喜欢梦南川的烟火气。”
“百姓福乐，烟火年年，确是一番好景象。你若喜欢，可以经常下来。”
“可是并不行，我爹娘只想让我永远都待在仙灵苑，若不是几个月前偷偷溜下来玩了几天，抑或是我没有被册封为仙子，那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感知到这种温暖。”
“那便在今日体验个尽兴吧。”
祁楚言带着叶晚缇在这个他也并不熟悉的地方玩了个遍，他帮她提花灯，给她买好吃的糖葫芦。她们一同走过石桥，走下台阶，望着倒映着灯光的湖面，享受着遍野的欢愉。
最后，她们坐到了屋顶上，上看夜色，下看星河。
“祁楚言，你陪我玩了那么久，是不是只是为了报恩？”叶晚缇问。
祁楚言不知怎么开口，其实那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特别的人，不仅仅是恩人。而且刚才的游玩，他是真正的惬意、开心。
“不是。”祁楚言说。虽然报恩在这里面占有一小部分。
“没有就好，现在选拔的事已经结束，我也就不是你的仙师了。”叶晚缇看着祁楚言的脸，“我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