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隔岸观火

申明宇和韩思成来到MAX酒吧里，这天是周末，随着各种烘托气氛的电子音乐，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红男绿女们正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酒杯，享受着美酒与旋律的交融，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酒吧仿佛被一种热烈而欢快的气氛所笼罩，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愉悦之中。

正中央是舞台，不仅有人驻唱，跳舞，时不时还表演些情景剧。两人穿过舞台，来到背后的办公室，此时经理已经在等他们了。

酒吧经理，姓黄，是一步步从一个普通的营销人员慢慢升上来的，业务能力很强。

“黄经理，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殷博的事情我们之前也说过了，我听说殷博在你们这里有专门的VIP座位，这是真的吗？”韩思成发问。

“警官，没错，殷博在我们这里算是VIP客户了，每个礼拜几乎都会来消费，而且每次消费都非常的高，领导层特别交代，殷博是我们酒吧的重要客户，他的到来能为酒吧带来可观的收益，因此，我们特意为他预留了一个专属的桌位，无论何时他光临，都能享受到这份专属的待遇。”

“这样子，那今天那桌有人吗？”

“好像是有的，因为有时候殷博不过来的话，他的朋友有时候也会坐那里喝酒，我带你们过去吧。”来到专属的VIP座位，确实和普通的卡座不太一样，看起来气派很多，此时正好有几个男女坐在那里喝酒。

韩思成说明了来意，几个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坐了起来。“殷博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所以今天来我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不用太紧张，你们都是殷博的朋友吗？”其中一个黄毛带头回答道：“我来帮大家回答吧，我和博哥的关系应该算是还可以的，他们都是博哥的朋友，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博哥，但是呢，我们只是出来一起喝酒玩玩，平常也不怎么见面，应该说是酒友吧，我们是在一次聚会喝酒时认识的。”

“那天，博哥独自一人前来，还点了一大堆酒。我就坐在旁边，边喝酒边好奇地想，他怎么一个人点这么多，是在等朋友吗？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我正好也喝了点酒，我就过去问他怎么一个人喝，他好像见到有人和他搭话，还挺高兴的，就招呼我们一块过来喝酒，然后一来二去就这样认识了，后面我们才知道他好像家里有点背景，就是出来玩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多问，反正每次他都出手大方，因为我算是我们这群人里面的组织者吧，所以博哥一般都是通过我这里来联系的，按他的习惯，一个礼拜至少要来一次，而且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每次都是星期五晚上。”

“但是那天他没来，我们也很奇怪，发消息也没有回，电话也没有人接，我以为他在忙，就没太放心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父母打电话给我，说博哥失踪了，然后我就和他们说昨天他连喝酒都没来，再后来就是听到博哥遇害的消息了，警官我是把所有细节都说出来了啊。”

“感谢你的配合，那你们上次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上一次相聚是上礼拜，当时并未察觉有何异样，只是见他似乎在与人短信交流，我无意间瞥见了手机屏幕，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谢谢你们的配合。”韩思成感谢道。

两人走到酒吧门口，申明宇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怎么了，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吗？”韩思成有点惊讶。“不是，之前也和朋友来过几次，就是不太喜欢嘈杂的环境而已。”

“没看出来啊，我以为你是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尝试去和喜欢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可以去，但是不能一直去。”

申明宇说得韩思成云里雾里的，“别装文艺了，刚刚那个黄毛说殷博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一直在和一个人聊天，而且对于喝酒心不在焉的样子，平时的他可是酒桶，肯定是碰上事情了。”韩思成说道。“极有可能，与他交谈之人正是凶手。凶手或许握有殷博的把柄，又或许对殷博的某些行径了如指掌，并以此相要挟。总之，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殷博的手机是否已在现场寻获？”

“已找到，技术科正全力破解，预计不久便能有所进展，我们先回局里静候佳音。”

回到局里，技术科的同事们正好过来和韩思成汇报情况，“殷博的手机数据恢复成功了，我把资料拿给你们。”

殷博的手机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但是在短信那一栏却发现了他和一个手机号是海外的电话号码互相发了短信。

对方说：“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吧，以前做过的，现在正在做的，我都清楚，我就不点破了，你家人用手段可以帮你瞒过大部分人，但是你瞒不了我，我这里手头有点资料，你要是不想我公之于众的话，那你到时候就按照我说地到森林公园生态园，我们当面谈谈，我们第一次谈，你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记得别让人看见，如果谈妥了我会看着办的。”

“看来还真是被约到那个地方去的，这个凶手说的事情应该就是殷博以前侵犯一个女生以及现在猥亵数位女生的事情了，看着语气估计和给我发短信的是同一个人。”申明宇说道。

又是话音刚落，申明宇的电话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你们应该已经查到我发给殷博的短信了吧，没错，正是我约他到森林公园的。鉴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本就无意与他交谈，他竟还妄图用钱来解决问题，真是可笑至极，愚蠢透顶。下一个你们应该知道了吧，就不用我多说了，既然你们已有进步，那我便再给你们一点提示吧。我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李睿麟。至于方法嘛，你们应当心中有数。加油吧。

两人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目瞪口呆。“这次的凶手异常难缠，不仅能预知到我们的行动，还能根据我们的行动来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不愧是熟读孙子兵法的人。”申明宇有点感叹地说道。

韩思成则将目光聚焦于凶手提及的李睿麟身上，“李睿麟这个名字，我似乎有所耳闻。对了，他不就是洵游集团的那位高管吗？时常代表企业在电视上露面。”

洵游集团，是A市的本土企业，主要经营游戏业务，是从一个工作室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

“我马上去查一下李睿麟的基本信息。”韩思成火急火燎地走掉了。

没有多久，他拿着一堆资料，来到申明宇的办公室，“李睿麟，38岁，A市人，是洵游集团的财务总监，毕业于阿美利卡的名校，之后在那边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4年前回到了A市，进入了洵游集团，4年时间一路升职坐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据身边人评价，李睿麟工作能力非常强，有时候总会有一些非常独特的点子，给公司带来过很多利益，待人也有一些翩翩君子的风范，但是至今还未婚。”

“原来是个高材生加精英人士，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他肯定有其中的原因，我想原因应该不能猜到，肯定是因为猥亵的事。”申明宇分析道。

“你说得没错，听说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件，去年的时候，游洵集团新入职了一个女生，正好是财务部的，李睿麟正好是这个女生的直系领导，李睿麟仗着自己是领导，就借职务之便多次猥亵这个女生，女生好不容易入职这样的大公司，也只能忍着，可李睿麟变本加厉，最后过了四个多月，女生精神失常，被迫离开了公司，跟着家人回老家休养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当时李睿麟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没几天这件事情就过去了。”韩思成补充。

“这也太恶心了，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做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凶手会盯上他，我现在已经明白凶手的基本逻辑了，他或许通过某种途径掌握了A市一些猥亵侵犯女性的信息，但由于证据链不完整，这些人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从而让无辜女性承受了身心的双重伤害。这些人因证据不足而继续逍遥法外，凶手或许正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对他们进行惩处。由此推断，凶手对法律，尤其是刑法领域，应有相当深入的研究。他知道这些人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他就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我愿称之为‘私法制裁者’”。申明宇分析道。

“这么快就起上代号了？这听起来挺符合他，哪里想到的这个代号？”韩思成问道。

“那当然是游戏里了，我之前玩《看门狗》的时候，里面的主角艾登皮尔斯就是这样的人，外号就叫‘私法制裁者’，不过游戏毕竟是游戏，他现在既是私法制裁者，也是罪犯。”

（《看门狗》，是育碧2014年发行的一款角色扮演类游戏，采用开放世界的沙盒玩法。主角艾登皮尔斯，是一位精通黑客技术的高手，他决定利用自己的特长来惩治全城的腐败分子，惩奸除恶。）

“我们得赶紧去李睿麟家找他一趟，看看他有没有收到和殷博一样的威胁短信。”

两人带着几名警员来到李睿麟家，此时李睿麟正在睡觉，很不情愿地开了门，“你们是？”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韩思成回答。

“我没犯事吧？你们这样打扰我休息，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有什么好了解的？我既不偷也不抢。要是真想找我聊天，那就请你们去申请搜查令再来吧！”李睿麟的语气咄咄逼人，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警察有那么大的恶意。

眼看李睿麟准备关门，申明宇拿出私法制裁者发的短信，他特意截取了最后的一段，“李先生，你要不看看这个？”李睿麟接过手机，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颤抖着手将手机递回给申明宇，嘴唇微颤，却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关上了门，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

两人无奈，现在警力不够，而且还是晚上，不可能大规模地派人蹲守，而且私法制裁者很聪明，他要是知道那么多人蹲守就不会下手了。于是他们只能先离开李睿麟所在的小区，在街道上讨论下一步的安排。

李睿麟关上了门，将门窗反锁，再跑到房间里，将房门也反锁了起来，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他的手机正亮着，上面显示的是一条短信，是2小时前发的：李睿麟，你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应该清楚是什么事，我现在算是给你个预告，我一直在看着你，你也不用逃跑，因为你跑不了。

李睿麟初时只当是恶作剧，未予理会，然而警察的突然造访，加之短信被展示在眼前，让他心头猛地一沉，意识到这或许并非虚言，而是货真价实的死亡预告。他本能地躲在角落，他以为只要把门窗反锁，私法制裁者就进不来了，他打算躲到明天早上然后就逃跑，至于为什么不信任警察，当然是因为自己害怕猥亵女生的事情败露，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徐如林的下一句是：侵掠如火。

申明宇和韩思成来到大街上，他们也隐约猜到了李睿麟那么抗拒警察的原因，不过现在私法制裁者已经确定了目标，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这时候，大街的右侧巷子里突然有火光，两人跑过去一看，一堆废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烧了起来，韩思成呼叫正在附近的警员们过来，大家都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所幸发现得及时，火势及时地被扑灭了，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只是烧毁了部分垃圾和纸壳。

“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呢……”韩思成嘀咕道。他快步走向火源，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与宁琳案如出一辙的线索——一个精心设置的定时点火装置。

申明宇的瞳孔猛地一缩，紧握着拳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他一把拽起韩思成，边跑边急促地喊道：“快！回李睿麟家！情况危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韩思成也算聪明，马上就猜到了是什么情况，招呼剩下的兄弟们一起朝李睿麟家跑去。

他们刚到楼下，就发现了身处6层的李睿麟家燃起了熊熊烈火，韩思成呼叫了消防队紧急支援，两人一起跑楼梯到6楼想尝试看能不能救人，结果刚到楼梯口火势已经蔓延到李睿麟家门口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着一切。

消防队马上就赶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大火终于被扑灭了，6楼已经被烧了个精光，剩下的只有残骸和灰烬。

此时，他们发现进入这栋楼的大门口处留下了一张照片，上面拍的是一本书，其中里面的四个字被用红笔圈了起来：侵掠如火。

私法制裁者又一次在警察的眼皮底下犯了案，同时，申明宇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看来你们中计了呀，对于你们来说算是调虎离山，对于我来说就是隔岸观火咯，我其实是在附近看着火烧完才走的，没想到吧，看来你们还是不太行啊，能不能在下一次抓住我呢？

看着私法制裁者的嘲讽，申明宇又一次陷入了不自信，他强忍着站定不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这时韩思成拉住了他，让他振作起来，申明宇点了点头。韩思成让警员带着申明宇回去休息，自己则留下来查看现场。